张显阳嗤了声:“你说到了天边,药方和药渣,本府也是要封存的。我福建一省的都指挥使,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大人倒笃定了不明不白四个字。”汪祺拢眉心,脸色森然,“进门的时候,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进门的时候,汪祺你也不是这样的言行举止——”张显阳一面说着,一面迈开了腿往门口走,临从汪祺身边儿过,上手拍了拍他肩,“年轻人,你倒是很沉得住气,本府话里话外分明把你也怀疑了,那是你亲爹,本府说你害死了他,你就只是这样?”
汪祺浑身一怔,立时打开他的手,咬紧了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他。
张显阳反倒想笑,只是忍住了:“行了,引本府前去吊唁吧,其后一切适宜——汪祺,请了你二叔出面,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混账!简直就是混账!
他是长房嫡长,不叫他插手,只能是因为怀疑他涉案!
汪祺不是做文官的人,也不是当文官儿的料,但官场上这些规矩,他都清楚!
他盯着张显阳潇洒离去的背影,眼底渐次涌起杀意来。
张显阳今天分明来者不善,打从他进了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此时与他所说这些话。
他一步步的算计,一步步的挖坑,莫名其妙提起年前延误军机的事情,不过是为了之后种种做铺垫。
而且汪祺笃定,张显阳,一定还会把当初延误军机这件事情翻出来反复的提。
行军打仗,他敢贻误军机,如今父亲不在了,还不是任凭张显阳想给他扣什么罪名,便给他扣什么罪名吗?
汪祺后背一凉,剑眉紧锁,忙提步出了门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汪夫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汪夫人
说起来张显阳办事儿也是雷厉风行。
他那头同汪祺说过了话,到灵堂去吊唁过,出了门来,立时又换了一张脸,再没那么严肃又正经。
汪祺的二叔在内里陪客支应,是叫他单拉出来的,大概其的说了一番话,悄没声的就把药方药渣子给封存了起来,也不惊动一应来吊唁的亲朋与同僚,可是汪家上下,却很快就传开了。
卫箴之所以得了信,是因为厉霄他们安排在汪府外头守着的那些人,很快就发现了汪家人的异样,还有那三两结伴踏进汪家门里的府衙衙役。
实际上去吊唁的人,也不是没察觉,可他们就三三两两的去,谁也没成想,这是张显阳要对汪家发难的前兆,只是觉得古怪,汪易昌生前也未见得与巡抚衙门关系走的多近,如今人死了,竟连府衙的衙役们都来吊唁一番。
不过死者为大,灵堂前的规矩就更大,众人心里诧异归诧异,面儿上谁也没有说什么,更何况汪易昌吊唁完了根本就不走,大有守在汪家的意思,当着这位巡抚大人的面前,他们还能多说什么呢?
彼时郑扬他们早就回了酒楼去,起先知道了汪易昌的死讯时,无不震惊。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况且郑扬心下不悦。
蒋招究竟是在做什么?不是说自打来了福建省,就一向跟汪易昌关系处的不错吗?如今人死了,他却还不知道?又或者说,他压根没想来送信儿呢?
可眼下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卫箴同他们说的时候,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把早上打发张显阳的那番话,还有同谢池春合计过的那些疑虑,一应全都说与了他们听。
大家都是经历过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怀疑绝不是没有根据的。
是以后来底下人来回汪府的事儿,郑扬一听就先笑了。
厉霄手底下的人眼皮活,也机灵,他一笑,他们就不吱声了。
卫箴点了点桌子,也知道郑扬在笑什么,沉默了须臾:“张显阳大概是对我也心生不满了。”
“这位巡抚大人气性着实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姑且算他有文人气节,可连你也——”郑扬嗤了声,“倒有些刻意为之了。总不见得,他在朝为官这么些年,连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面儿都不放在眼里头了。”
说这些都没用,张显阳干都干了,合计他到底是有骨气还是刻意的,有什么意义?
谢池春搓了搓手指:“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惊动了所有人吗?眼下吊唁的宾客,一时想不到,或是稍愚笨些的,也不会想着,张大人这种时候去为难汪家。但都是久居官场的人,即便有一两个想不通的傻子,也总不见得,这福州一众官员,个个是糊涂蛋吧?”
当然不是了。
卫箴深吸口气:“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干了。”
……
而那头张显阳是真的一头扎在汪家不打算走,汪英杰为着他调派了衙门里的衙役来,满心的不待见他,但目下又不敢同他撕破脸,再不情愿,还是得陪着他。
汪祺果然是被他摘出去,不叫插手这个事儿的。
实际上汪夫人早醒了,而且汪英杰最开始听张显阳说完,就立马吩咐了人去告诉他大嫂。
这个家里,如今本就该是汪祺当家的,孩子又不是没出息,长房的嫡长子,凭什么不能当这个家?
可是张显阳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横竖不叫汪祺插这个手,要封存了东西,调查他大哥的死因,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他们汪家并不是从此要搬出福州府了的,往后还要出门行走,还要见客会友,真弄得人尽皆知,谁的脸上难看?只有他们汪家人脸上那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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