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冯妃是做娘的,七皇子莫名其妙的成了那样子,陛下又不上心,叫她怎么办呢?
太后显然是大动肝火,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她这口气都没消下来。
卫箴守着规矩同太后保持着距离,但是又在规矩之内,往前近了几步:“陛下既然把事儿交给了臣来查,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太后掀了眼皮看他,眼底有欣慰,却也有悲凉:“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皇帝。”
卫箴长舒口气:“其实臣也……”
“你甭一口一个臣的,又没有外人在。”太后打断他,显得有些焦躁,“多少日子了,皇帝半步都不进我的慈宁宫。卫箴呐,人家说皇帝以孝治天下的,你瞧着,他果然是仁孝的?”
这话他可不敢回。
太后一时的抱怨,他敢接话,岂不是说当今天子非仁孝之君,不就成了怨怼天子的吗?
再是皇亲,也没这样逾越不本分的。
于是他低了低头:“太后,您说这样的话,叫我怎么回?”
太后便又叹气:“是我失言,为难你了。”一面说,一面又招手叫他近前来,“你坐着说话吧。估计你从福建回来,直接就进了宫吧?”
她既然开了口,卫箴就绝对不推诿,几步近前,往美人榻尾部放着的圆凳子上坐下去,跟着才了个是。
“所以你不知道啊,你母亲上回不是进宫惊动了我吗?”太后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斜着眼瞧他,面上又是说不出的复杂,“皇帝为这个跟你母亲大吵了一架,这大半个月,他不进慈宁宫,也不叫你母亲进宫来请安陪我。”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愁善感,说得越多,太后眼眶也就越红:“我生他养他,你母亲比他长了几岁,小时候多疼他啊。现在好了,长大了,翅膀硬了,皇帝做久了,天下都在他手里,为了昭德宫那个女人,他要跟他亲娘、亲姐姐翻脸。”
卫箴心头一凛。
这么说,陛下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和母亲生出了嫌隙来的。
他先前就总在担心,昭德宫是陛下的心头肉,谁都碰不得,母亲这样子进宫惊动太后,闹到最后,势必是昭德宫处境最尴尬。
陛下没法子真的拿太后怎么样,这股子怨气,就全都会撒到公主府去。
果不其然啊。
太后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现在也觉得,你母亲压根儿就不该蹚浑水?”
卫箴猛地回了神,立时摇头:“这怎么算是蹚浑水。”
他一面说,一面神色柔和下来:“您想的太多了。母亲是宗亲,是长公主,七皇子的安危,她过问是应该的。虽然我不大赞同,这样轻易的就惊动了您,但母亲今次的做法,绝称不上是有错。”
太后哦了声:“那你打算怎么查?”
这话题转的未免也太快,卫箴起先愣了下,又咽了口口水:“我也不瞒着您,实际上就是真查到最后,昭德宫脱不了干系,我也拿昭德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太后脸上的失望便尽数表现了出来:“果然是这样。”
卫箴看着,心下难受的厉害:“您其实早该明白的,有陛下护着,谁能把昭德宫怎么样?但是您反过来想想啊,总归是和刘太监脱不了干系。徐贵妃眼下多器重刘太监,刘太监保不住了,就等同是断了她的羽翼,您也该觉得解气了。”
这才是自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的姿态。
太后心头一暖:“那郑扬呢?”
卫箴这才明白了。
太后会在特意传召他到慈宁宫来,意图并不在一个刘铭,而在郑扬。
在太后看来,刘铭是无论如何活不成了的,事情交给北镇抚司来查办,刘铭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死了一个刘铭,对昭德宫的打击,又有多大?
没了刘铭,徐贵妃是手上,不是还有郑扬这位西厂提督吗?
卫箴有心叫太后宽心,想告诉她,郑扬早不是当年的郑扬,这事儿也根本就是郑扬的圈套,他对昭德宫或许还有忠诚,却再不会是如刘铭那样的死心塌地。
但是不能说,这些话,永远都不能与太后开口啊。
第一百六十章:公主府来日
第一百六十章公主府来人
卫箴领了差事开始着手调查贡品一事,刘铭那里说是卸了职,但也只是把他软禁在了宫外的府邸中。
他那个府邸,卫箴是知道的。
当年郑扬离京不久,徐贵妃一路捧着刘铭上了位,又在陛下那里吹了枕边风,叫陛下在宫外赐了刘铭一座府邸。
实际上这不可谓不恩高,他记得郑扬得势之处,都未曾得陛下赐府之恩。
当初他还合计过,徐贵妃今次下了血本抬举刘铭,简直比当年抬举郑扬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刘铭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叫她这么上心。
直到今年京中频频出事,且桩桩件件都多多少少与昭德宫有牵连,他才渐次明白过来,那样高抬刘铭,不过是为了给郑扬难堪,给刘铭造势,造的什么势呢?无非是下了一局棋啊。
卫箴这回查这个案子,公主府是得了信的,襄元为这个把他叫回去一次,骂也骂过,就差点儿没跟他动手。
其实卫箴也能理解,陛下为了这件事,跟太后都快闹翻脸了,同他母亲之间,也生出了嫌隙来的,谁沾上这件事,谁就容易倒霉,所以他母亲不情愿他碰这个事儿。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梦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