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看郑扬一眼:“郑扬,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郑扬不以为意:“要不要我派人送徐二公子?我想,伯爷现在,急着到卫府去吧?”他挑起这件事,显然不怕闹大,“我好心劝伯爷一句,卫镇抚使出身不凡,跟我可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伯爷要讨说法,也客气些的好,不然惹恼了卫大人,只怕长公主殿下,头一个要跟伯爷理论的。”
“那我,可多谢你的好心了。”徐天章咬着牙回了句,蹲身下去搀扶徐广明起身,也不假西厂幡子之手,亲自带着儿子缓步离了西厂这块儿地方不提。
第七章:一派胡言
第7章一派胡言
徐广明的腿不能耽搁,徐天章来的时候是坐马车,叫人挪了他上车去,又吩咐交代了一通,让好好送回家,好好的看腿,可他自己,却压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跟着一起来的伯府总管看他面色不对,一面抹泪一面问他:“伯爷不回去吗?家里头……”
“家里头现在一团乱,明儿你悄悄地从后门送回他院子去,再请大夫,实在不行,拿我的帖子请太医过府,等看过了,再去回夫人,事情你知道怎么办,切不可冒失。”
徐天章交代完了就要走,岂料叫徐肃一把拉住:“伯爷要到哪里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奴怎么能瞒得过夫人呐。”
他离府的时候是急匆匆的,因得了西厂幡子的报信,心下知道要坏事,便把家里一摊子的事情全撂开了,眼下叫悄悄地把二公子送回去,还不能惊动夫人……
徐肃扯着他不敢松手,唯恐一撒手他立时不见了踪影。
徐天章拨了拨他的手,却没能拨开,沉了沉面皮:“我去找卫箴。”
“伯爷这时候找……”
“你不要聒噪,我怎么吩咐你怎么做,真瞒不住,叫夫人知道了也无妨,”徐天章奋力往外挣一把,“她要问起我,你只推说不知,等我回了府,自然与她讲事情原委。”
徐肃拦也拦不住他,一时无法,又不知他此时要到卫府找卫箴做什么,咬着牙犹豫了再三,到底拱手做了个礼,目送他快步而去了。
而徐天章只身一人至于卫府外时,急的已是满头大汗。
四月的天已有了热气打头的意思,他一路上又提着一颗心,又走得十分快,眼下只觉得后背都浸湿了。
卫府大门上当值的小厮认得他,可这毕竟是卫箴的府邸,便是个王来了,也没有叫随意进出的道理。
那小厮显然也不怎么怕徐天章,径直拦下了人:“伯爷且等一等,容奴才进去回禀一声。”
徐天章一双眼是猩红的,面容有些狰狞可怕,他此时恨不得冲进卫府中,揪了卫箴衣领来细细的盘问,缘何要伤他儿子一条腿!
然则他愤怒之余,理智尚存,更明白郑扬最后所谓的好心提点,实则是在警告他。
他虽不屑,却也要仔细的考量,卫箴的府中,轮不论得着他来放肆。
按说一个区区卫箴,他是不放在眼中的,可那位长公主殿下……宗亲之中,长公主不少,可与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却只有这位殿下一人,而卫家一门三公,曾出过三位帝师,两位皇后,现如今远在封地的燕王殿下,身上也还流着一半卫家的血。
他若轻易把卫箴得罪了……
郑扬回京,针对武安伯府是一定的了,这种时候,万不可再树下这样一个劲敌。
他今天来,只是讨公道,绝不是滋事的。
是以徐天章脚步站定,抬头又看那块匾,耐着性子负手而立:“你且去。”
小厮越发觉得这位武安伯是来者不善,当下也不敢耽搁,忙转身一溜小跑进了府,找了卫平传话去了。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工夫,卫平自府内而出,亲自迎徐天章而来。
徐天章也懒得同他客气,一见是他,寒声便问:“卫箴何在?”
卫平几不可见的拧了眉心,这样直呼名姓,实则已很不客气,他心下生出三分厌恶感来,面上却丝毫不露,反倒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伯爷请随奴才来。”
徐天章眯缝起眼,一撩下摆,提步迈过门槛进了宅中去,一面走又一面嗤笑:“他好大架子,我登门而来,他却只叫你出来迎我?”
卫平走在他前头带路,听了这话把眼皮一翻,心说您还真在我们少爷面前排不上号,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徐天章见他也不说话,便嗤笑了声,显然也懒得同一个奴才多费口舌。
两个人在这府中行了大约又一盏茶,卫平脚步一收:“伯爷,少爷在书房等您。”
徐天章搭眼扫过去,恩了声,径直绕过了卫平,提步上了垂带踏跺,等近了门前,抬手上臂一推,两扇雕花门便被打开来。
卫箴的书房内是别有洞天,从外面看并不显得如何,反倒有些平庸之感,大约武人心思,便不爱学文人雅士精心布置。
然则徐天章入得内中,入眼所见一事一物,皆是当世珍品,且又十分规整有秩序,不见丝毫冗杂,更不显堆砌添富贵,透着那么一股子自然与贵气。
卫箴就坐在书桌后,手中捧着一卷什么书,徐天章待要仔细看,他却已将手腕一转,反手把书卷扣在案上:“伯爷可是稀客,我开府多年,伯爷这是头一回到我府上来吧?”他一面说,一面拿指尖在案上轻点三两下,“我听奴才们回话,伯爷脸色难看极了,这是受了气,还是有了什么案子,找我帮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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