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干巴巴的吞口水:“郑公,这实在不合规矩,当着这么些人,您还是快往前去吧。”
“我去前头干嘛?”郑扬却并不理会,“这一行之中,我最亲近的,莫过于小旗你,怎么还要赶我呢?”
谢池春鬓边盗出汗来,又想起昨儿个后半天,郑扬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里头说的那些话。
那会儿卫箴是进了宫的,实际上她也并不知道,还是郑扬来的时候,才与她说起,她这才晓得,福建省出了事,且是了不得的大事。
原本她觉得郑扬有些过了,这种涉及到通倭的案子,陛下没委派,卫箴没提调,谁也没资格对外人说,哪怕她是北镇抚司的官儿,但郑扬偏偏就说了,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那会儿她觉得听了十分了不得的事,可冷静下来再想想,要是没打算带她一起去,郑扬也不敢这样跑来告诉她,就多嘴问了一声。
然后呢?
然后郑扬说了些什么……
她下意识的往前去看,却正好看见卫箴回头,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对在了一起。
郑扬看在眼里,咂舌叫小旗:“这回信我说的了?”他一面说,一面又自顾自的摇头,“卫箴手底下,什么能人没有,福建省这么大的案子,他昨儿进宫,陛下还交代了,不许打草惊蛇,以免节外生枝,这里头的缘故,小旗懂吧?”
她说了句下官懂,别的一个字不多说。
郑扬觉得她看似生分,而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不断地“骚扰”她,她也是习以为常了的,不然连这两句话,只怕都懒得应付他。
是以他嘴角上扬,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得意:“我昨日便说了,这么大的案子,凭什么带上小旗你呢?我是一向赞小旗聪慧伶俐,身手又好,但乔严王齐他们,哪一个是比不上小旗你的吗?”
谢池春抿唇不语。
他们要真是比不过她,也早就该腾出位置,叫她上位了。
但卫箴只带了厉霄和吴赞,然后就是她,余下的那些是办事儿的,拿不出手。
谢池春面色微红,脸颊上泛出几不可见的红晕:“郑公,这都出了京,咱们这趟是要办正事的,怎么还拿这样的话来打趣下官?”
“是打趣吗?”郑扬嗤了声,“小旗,这出了城门才多大会儿,卫箴已经不知往回看了多少眼,他看谁,看我吗?可是要我说——”
郑扬倏尔十分正经起来,叫谢池春看着也不免紧张起来。
这些日子,这位威风凛凛的西厂提督,在她眼里,大多时候是没个正经样儿的,也没有外头人传的那么可怕,不过开玩笑归是开玩笑,真遇上事儿,他三言两语,就能叫人如醍醐灌顶,实在是很有用处的。
只不过郑扬的后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厉霄就打了马过来。
郑扬显然看见了他,噙着笑收了声,一双鹰眼盯着他看。
厉霄跟他也没多客气,只说了句我们大人有话找你说,连个敬语都没同郑扬用,丢了这样一句,他也不走,似乎是等着郑扬从谢池春身边儿离开。
郑扬心知肚明,哦了一嗓子,再侧目去看谢池春:“小旗还真是个宝贝。”
厉霄眸色一变,谢池春不动声色的按了他一把,笑着回郑扬:“郑公还是快去吧,保不齐有急事呢。”
大家不过心照不宣,有什么狗屁急事,郑扬心里骂了两句,一夹马肚子,径直往卫箴的方向去了。
他人一走,厉霄就变了脸:“你跟他走这么近干什么?出了城门后,他一直就跟在你身边儿,他是西厂的提督太监,你是北镇抚司的总旗,叫底下的校尉们看着,像什么样子了。”
谢池春撇撇嘴,没多大会儿就噗嗤笑了:“你还知道他是西厂的提督太监,说话也没个客气,不过也是了,你呢又不像我,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一个,哪里得罪的起他,你自然是不怕的,哦?”
她故意拿这话气人,厉霄打从鼻子里吭吭哧哧的挤出几个音调来:“说你是为了你好,都进锦衣卫这么些年了,还没个轻重吗?”
怎么没有呢。
厉霄把这话说出口,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连玩笑的心思也没了:“他几次三番的缠上来,原也不是我要招惹的他,这个老大知道,他位高权重,我说了,我得罪不起,而且我觉得……”
她这头话锋一转,就眼见着厉霄的脸色更阴沉了三分,便很老实的闭上了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厉霄冲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谁又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跟他保持点距离,对你只有好处。这趟福建的差事,要是办得好,回了京,就凭老大现在待你这样子,高升的日子还在后头,你要总跟郑扬这么不清不楚的,叫朝中大臣以为你实则是昭德宫的人,从前不把你看在眼里的那些人,个个都会盯着你。”
他说着又叹气,想上手去揉她脑袋来着,猛地想起卫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来,胳膊只动了一下就停住了,干巴巴的吞口水,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说:“想拿捏昭德宫的人太多了,可拿捏不住,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无所依仗的——”虽然也知道你这样觉得而已,他在心里头嘀咕一回,又接上去,“叫人以为你同昭德宫牵扯甚深,头一个便要拿捏你、整治你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梦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