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婕妤轻蔑道:“公主的用意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何必这样冠冕堂皇。”
孟婕妤这是讽刺靖宁,想要留下来巴结陈昱,靖宁也不气,只是将那媚眼斜斜地横了过来,道:“说来,还是人家许容华说话有意思,孟婕妤,今日之事,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孟婕妤一滞,紫藤花是人为,可是那炭盆她着实没有安排啊,这是有人借了她的手,想要泼脏水在她身上,孟婕妤咬牙,这样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也曾吃过亏,那人从来就是用这种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手段,真是恼人。
陈婧见孟婕妤似乎是想到了谁,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摇摇晃晃离去了。
是夜,陈昱匆匆而来,许濛一直守在陈姝的榻边,直到陈昱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陈姝才反应过来。
“陛下。”许濛起身规矩行礼,陈昱原本伸出的手顿在那里,他默默将手收回,道:“起来吧,阿姝怎么样了?”
许濛的目光看着熟睡的陈姝,道:“若非是阿姝机警将窗户弄破,只怕要活活闷死在那小房子里了。”
“守着阿姝的两个宫婢呢?”陈昱道。
许濛道:“在花园的假山中被人发现,都被打晕了,二人陆续叫人引了过去,行凶者的面貌也未曾看清,什么都不记得。而那房中的炭盆说是烟道年久失修,还有门,门只是轴承生锈,卡住了。”许濛心中冷笑,此事终究变成了无头公案。
陈昱略一沉吟,道:“此事,朕会下旨斥责孟婕妤。”
许濛轻声道:“陛下以为此事是孟婕妤所为?孟婕妤虽然好面子,可是她不会蠢到在自己操办的宫宴上害阿姝。这样的手段,无非便是要挑拨妾和孟婕妤,当然她成功了,妾对孟婕妤心中的确有了忌惮和怨怼,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得逞。”
许濛说完了话,却见陈昱默默望她,她这才觉得自己心中怒火翻滚,不吐不快。
陈昱扶住了许濛的手,道:“此事,你没有证据,朕会命人彻查。”
许濛心知此事不是找个替罪羊出来,便是要高举轻放,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情感却让许濛很是愤怒,她道:“陛下,妾知道,现在恰逢藩王入洛阳,而后宫也不平顺,后宫局势有风吹草动便要牵连前朝,陛下有自己的难处,可是陛下,请您记得,阿苍是您的女儿。”
陈昱忽然道:“阿濛,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么?”
许濛愣住了,她转身,道:“妾没有相逼之意,但是为人母,心中难安。”
陈昱大叹,“我知我终究薄待了你,但是阿濛,你这样我很高兴。”
许濛愣住了,抬头呆呆地看着陈昱,陈昱道:“你若是心中有怒便说出来,我也知你心中的怒意,我是皇帝,可是皇帝不代表为所欲为,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曾护着谁,但也要以大局为重。阿姝的事情,朕会给她一个交代,阿濛,我希望你可以怨我怒我,告诉我。”
许濛直视陈昱许久,叹道:“陛下,我已经没有心给你算计了。”
“阿姝她累了,陛下请走吧。”许濛终于回头,坐在了陈姝床前,不再看陈昱。
陈昱伸手想要说话,却终究放弃了,他转身离开,道:“阿濛,你要小心。”
第75章 余波
翌日,卢八子倒是接到了卢后的消息,说是让她按兵不动,不要随意去靠近陈昱,卢八子进宫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新进宫的女子中数她位份最高,又单独住在合仪殿。新进宫的女子们常常聚在一起,她们比的无非便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卢八子以为自己地位超然。
可是靖宁公主送进来的那个名叫碧奴的舞姬从来不买她的账,十分桀骜不驯,前日聚在一起的时候还说她即便出身名门有一个做皇后的堂姐,可还是同她这样的贱籍女子一起坐冷板凳。卢八子入宫便是要搏一个富贵前程的,如今叫这样困着,不免心中焦急,她想到自己的亲姐卢三娘,姿容绝美又如何,还不是同玩物一样一顶小轿就送去了燕王府,如今还无名无分。
皇后堂姐未必真心,卢八子想着总要为自己打算才是,她有着卢氏女的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智慧和手段。在略微听到一些风声后,卢八子心道自己的机会怕是来了,许孟二人相争,陛下眼下正是不想靠近这二人的时候,她此时乘着这样的机会,在陛下身边稍稍表现一番,凭着她的美貌,怎可能不会入陛下的眼。
卢八子特地煮了一盅汤,又出了不少好东西贿赂了宣室殿的一个小宫人,才把汤水递进去,自己则等在了宣室殿旁,就等着若是陈昱喝了汤水,能够想起她。
陈昱看着面前的汤,冷笑了一声,对着高景道:“宣室殿中,朕身边的食用之物皆不可从外面进来,这东西打哪儿来?”
高景头顶冒汗,他把自己的一个远亲调入了宣室殿,原本是想就着香火情照顾照顾对方,却不想自己倒是被人坑了,这下倒好了,这人什么人的钱都敢收,什么事情都敢做。
陈昱眉毛都没抬一下,道:“扔出去,收东西的人杖责三十,赶出宣室殿,你,杖责二十,自去领罚。”
高景亲手拿着那碗汤,正要出门,却见陈昱又道:“卢八子迁出合仪殿,送往皇后宫中,将那合仪殿封了,供上秦昭仪的灵位,卢八子搅扰秦昭仪安宁,从今日起抄经五十卷,供奉秦昭仪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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