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斑驳的树影里,梅子衿诧异又警觉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去路的人。等看清他脸上的面具,猛然一惊,下一刻已是诧异又惊喜的低声唤道:“无名……”
无名示意他禁声,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梢。
梅子衿随他手指看出,却发现极隐秘的树梢上,藏有暗影。
眸光瞬间沉下,梅子衿不用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已是将昀儿包裹在自己的披风里,回头再去看无名,无名却已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梅子衿心里一震,连忙追了上去。
“无名,同我聊聊!”
“我与侯爷并无可聊之言。”
从暗影里追着无名离开,梅子衿看着无名脸上森冷的面具,不由的想到之前在潼古关时,他露出真容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来,心里不由涌上酸楚。
无名背向着他,冷冷道:“侯爷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带昀儿去见郡主——自从郡主回京的那刻时,白府四周以及郡主身边,已被太子的人紧密盯上。”
梅子衿心里一震,他只想到水卿卿陡然与昀儿分开会寝食难安,所以想趁夜带昀儿给她看看,以解她的相思之苦,却将李宥给忘记了。
“谢谢你的提醒。无名,你一直在京城吗……”
想到母亲对这个弟弟的思念,还有他自己对胞弟的怜惜,梅子衿很想带着无名回家。
可是,无名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往前走去。
梅子衿追在他的身后,又道:“既然你在京城,我与莞卿的大婚,你一定要来!”
闻言,无名全身猛然一滞,脚下步子停下,僵硬的身子半晌后转过来看向身后的梅子衿,面具下的面容难掩悲痛,深邃的眸子里更是幽冷如冬日的深海,海面平静无波,海底却波涛汹涌。
握紧拳头抑住内心的伤痛,无名冷冷嘲笑道:“侯爷与郡主的大婚,我却是要以何种身份去?!
此话,他像是在嘲讽梅子衿,其实也是他在问他自己。
虽然看不见无名的形容,但他周身弥漫的淡淡悲痛,梅子衿却是感受明显。
他真挚道:“你是我的弟弟,更是我与郡主的救命恩人……”
“我何时成了你的弟弟了?!”
无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抗拒,咬牙狠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我无名,从小到大,无父无母,无兄弟无亲人。侯爷可不能乱认亲戚!”
说罢,无名已是腾身离开,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梅子衿想上前去追他,可是想到他心中未解的仇恨,又不禁停步了。
他知道,在他心中的仇恨没有彻底忘怀之时,他是不会愿意接纳他、接纳整个侯府的。
而二十年的仇恨,又岂是朝夕间就能完全放下的。
但看着他仓忙离开的身影,梅子衿心里生出心痛,更是深深的愧欠……
梅子衿抱着昀儿折回马车,守在那里的三石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不由诧异道:“爷可是见到郡主了?”
梅子衿想到方才树上的暗卫,面上一片冷寒,心里百转千回间,也是想到了许多事情。
他冷冷道:“派人好好去查一查太子李宥的行径,看看咱们这位新太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三石肃容应下。
“另外,你替我去白府见郡主,告诉她昀儿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三石道:“太子与暗卫的事,要让郡主知道吗?”
梅子衿本不想让她知道,让她心里烦忧,但他如今还不知道李宥到底要对她做什么,所以,还是让她知道提防为好。
他冷冷道:“提醒郡主小心提防太子。这段时间安心的待嫁就好,不要担心昀儿!”
三石领命去了,梅子衿坐上马车带着睡着了的昀儿回侯府去了……
白府管事胡伯亲自领着三石去往水卿卿的正院,却在拐过长廊时,遇到了迎面而来、准备出府回侯府的白凌薇。
看着这个时辰三石来白府,白凌薇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奉梅子衿的令来见水卿卿,心里妒恨到发狂,面上却是一脸和善的笑道:“这么晚了,三石怎么来了?”
三石虽然心里不喜他,面上却是恭敬道:“属下奉侯爷之命,来给郡主带话!”
白凌薇酸溜溜的嘲讽道:“这才分开几刻啊,侯爷就开始想念了。呵,好像被狐狸精勾了魂似的……”
三石却不再去理会她,越过她,径直往水卿卿的正院去了。
看着三石离开的背影,白凌薇气恨不已,夏蝉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不要生气,夫人不是已想好对付那贱人的法子了么,小姐就等着看好戏了——现如今侯爷被那贱人欺瞒着,才会将她捧上天的宠着。等识破她的真面目,知道她以前那些腌脏事,只怕侯爷会当场一剑杀了她!”
听了夏蝉的话,白凌薇的心里舒畅起来,眸子里划过最狠毒的冷芒,得意笑道:“是啊,现如今,我倒是急切的盼着他们大婚那一天的到来呢。到时,就有好戏看了——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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