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也很认真。
似乎把让他吃药看作了必须完成的任务。
但盛濯然一直都是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当即笑了声,掀开火机点燃细长的一根烟,歪过头,冲着景簌吐了口烟圈。
她捂了下鼻子,默默别开了脑袋。
安静等盛濯然抽完这支烟,景簌将碗推到他面前,“喝吧,我给你拿糖渍柠檬吃,前几天刚做的。”
默默看了她几秒,盛濯然才端起碗,一口喝完。眉毛深深皱成一团,看景簌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气。
她扔了句“你等一会”,就小跑进了厨房,再回来时候手中抱了一个透明罐子,满当当叠着柠檬。
“这能吃?”
盛濯然忍下那阵苦味,皱眉问她。
满是怀疑。
点点头,景簌扭开盖子,夹了两片到盘子里,“这个是爸爸教我做的,泡水喝也行,单独吃也行。”
他眯起眼,直接用手捻了一片喂到嘴里。
真的不酸。
冰糖汁的味道在舌尖厚重盘盈,瞬间盖过了刚才的药味,
景簌还是低估了盛濯然的任性程度,刚喝完一天的药,盛濯然就在出门去网吧的时候,顺便把药包携带去扔了。
她在家里翻了许久,甚至连垃圾桶也朝天见底。
也没找到那袋苦得惊人的东西。
自然犯罪者本人也不在家里,空荡荡就景簌一人。忙碌了会,她放弃,猜出点什么,揉了揉头去厨房做晚饭。
洗过碗,景簌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周四刘芳丹都在学校值班不回家,她就随意了些。
座机响了。
她跳下去,赤着脚去接。在人人都有手机的时代,家里的座机只有那几个长辈知道,才会拨打。因此……
景簌心脏猛跳了几下,“喂。”
“是我。”
她下意识站直,手指抠着电话卷卷的线,小心翼翼吐出两个字,“奶奶。”
“我不是你奶奶。”
老太太的话语照旧强硬,掷地有声。
景簌垂着眼,听到那边不耐地问,“刘芳丹和夏夏呢?”
“妈妈值班,景夏住校,两个月回来一次。”
“我们下周要来林满。”
“……好。”
“叫刘芳丹准备好东西。”
“……”
电话来得突兀,也挂得利落。
景簌怔愣看着已经在嘟嘟嘟的话筒,半晌才放了回去。这下,她连看电视的心思都没了,回了自己的卧室。
开了窗,她探出头,夜风清爽,如记忆中父亲的声音和面容。
她窗户的朝向和盛濯然是一样的,向左看去,能看到那一大片绵延的林场,只是在夜色里化成了噬人的墨色,有些可怖。
但不是那样的。
以前景簌的父亲是林场的场长,也是林满的镇长。
景簌小时候的记忆总是离不开树苗和土地——有关新生和坚韧。她被放在小推车里,好奇看着父亲和工人在前面植树。
“树树。”
她总是被男人这样叫,亲昵又温柔。
只是在刘芳丹的坚持下,她的名字从景树变成了景簌。
为什么呢?
她出生的那天,林满镇漫天大雪,似乎纷纷扬扬无尽头,如她的母亲那时一颗已经死透的心。
景簌看了一会,扭过头,关了窗。
她不需要看也知道,她的父亲,沉睡在林场的每一片土地,和他的信仰和一切抱合而眠,仍然注视着自己,伟大又柔和。
看了下时间,她给盛濯然打电话。
三分钟内都无人接听,她改为发短信,“请尽快回来。”
短信刚显示为已读,电话就拨了回来,景簌靠在墙边接起来,“喂?”
“倒是挺有礼貌。”
盛濯然显然在笑,大概咬着烟有点含糊不清,景簌却知道他的意思,“晚上十一点,一楼的庄爷爷和王奶奶会关楼下的大门,你回来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没有钥匙么?”
“……有。”
“嗤。”
盛濯然笑了声,准备挂电话开局,他刚好遇到几个水平不错的同龄人,心情痛快,难得和景簌多扯几句。
“……那你到时候轻点,老年人睡眠浅,别吵醒他们了。”
景簌认命,反正她今晚躺着也只会失眠,还是不忘叮嘱盛濯然。
“什么轻点?”
盛濯然又笑,将烟摁灭,声音扬了几分。
“走路的时候。”
景簌偏偏不接招,中规中矩。
他又觉得无趣,挂了电话。
第5章 善良骑士和戏弄公主
凌晨一点半,景簌迷迷糊糊有了点困意。
电话乍起。
“喂。”
她下意识,眯着眼模模糊糊按了通话键。
“人呢?”
“……马上。”
下楼,铁门果然紧紧关着,盛濯然左手拎着什么东西,背对着她,面前是空旷的道路。
景簌推开一个缝隙,小声叫他。
转过身,盛濯然看见铁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朝他招招手,跟做贼一般,他皱起眉,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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