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皮的笑开了,吐了吐舌头道:“德先生和赛先生嘛~”
迟秉文又无奈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静默了好半晌,才轻声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我觉得,你最近变化太大了,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突然停住不说下去了——他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自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
瘦鹃等了等,然而他却好似没了下文。她忍不住道“如果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迟秉文斟酌着词句,缓缓地说道:“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告诉我,不管怎样,我都尽力去帮你。”
瘦鹃听不大懂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番话,便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车子没开多久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再往里去倒是不能了,两个人便下了车来,一步步继续朝里走。
永华绸缎呢绒店里已经进了客,几位太太模样的贵妇人坐在里头挑着各式各样的面料。老裁缝师傅迎了出来,冲他们二人笑道:“先生太太来做衣服?”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迟秉文道:“我太太想来做几件衣裳,还请师傅你先替她量一量。”
那老师傅连连称是,便领着瘦鹃进了里头,扯出皮尺来往她身上比划了几下,一边对跟进来的迟秉文恭维道:“先生,您太太的身材真好,简直就是个活衣架子。”
迟秉文听了,心里很是受用,然而他当面却仍然绷着一张脸,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周瘦鹃见了,习以为常的悄悄冲他翻了个白眼。
而瘦鹃不知道的是,当他转过身去时,终于忍不住似的偷偷扬起了嘴角。
老师傅量过了尺寸,便又领着她去选布料,她从手包里取出了几张先前画好的设计图纸,有洋装,有旗袍,甚至还有颇为现代的女式小西装。老裁缝把图纸拿到手里看了看,觉得上面绘制的某些衣裳虽然奇怪,但却不失为美,不由得由衷赞叹了一番。
周瘦鹃虚心受了一番老裁缝的夸奖,便拉着迟秉文跟她一同到店面上选布料,一样样的择过去,自有她的一种风格取舍,有些布料的材质他不能够理解,然而经过瘦鹃的一番解释之后,便又觉得确实合适。
一圈转下来,他实在为她的那一种独到的眼光所折服。
他立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笔挺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感慨:这个女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她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曾为他所知的秘密?
第18章 男主的脸上写着处男的娇羞
永华绸缎呢绒店里摆了几排可供人试穿的成衣,瘦鹃见了,便兴致勃勃的挑了几身到更衣室里一件件的试穿。
一整间诺大的更衣室,隔成了几个小间。棕沉沉的木制的隔板,勃艮第酒红绒的长帘子,格外厚实的挡住了更衣室里头和外头的世界。
长长的一整面镜子,不知怎么的叫店家安排到了前头的店面里,叫人试衣服也试不出个整体来。瘦鹃一边扭着衣襟上的盘扣,一边暗暗地疑惑。
她缓缓地撩开半边红绒帘子,露出斜伸着的一只脚。
她是一双小巧的脚。当年正赶上废除缠脚的陋习,她便侥幸躲过了“三寸金莲”的厄运,然而她母亲觉得祖宗的规矩不能变,裹不了小脚,便总是给她穿小鞋,存了心要抑着她脚的生长。
如今看来,倒也还好。周瘦鹃比划了一下,约摸是从前那个世界里三十五、三十六码的脚型。
她穿着雪白的一双丝袜,玉色绣花鞋。
帘子渐渐地全部打开来,她那一副女性的姣好的身体便让旗袍包裹着,显山露水的展现在了迟秉文的眼前。
现在要紧的是人,旗袍的作用不外乎烘云托月忠实地将人体轮廓曲线勾出。
她清楚地记得从前在大学里时,读到的张爱玲在她书中对于旗袍的这一段描述。
她把脖子一扬,眼睛斜睨着,做出一副从前在老照片上看到的专属于美丽女人的那一种媚态。她笑道:“迟先生,你觉着这一件怎么样?”
迟秉文极少见到她这样的一身打扮。她从前穿的多是旧式汉人女子那样的宽袍大袖。
一时倒有些发愣,等到瘦鹃不满意地对他蹙起眉头时,才终于别开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轻描淡写地道:“也就是一般而已……”
是他自己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他隐隐的觉得如今的这个周瘦鹃身上,有一种侵略性的东西,在慢慢的往他的心上腐蚀——她是糖衣炮弹。
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仿佛一表露出来,便剖白了他的心迹。他对于这样处于危险边缘而不可控的感情,不安着,又竭力掩藏着。
他坚持着相信,自己对于冯小婵的那一种喜爱,是可以天长地久,不为外物所动的。
周瘦鹃听到他这么说,便也将信将疑的低头看了看。“一般么?”她似乎不甘心似的,又接着问道:“你瞧着,是哪儿不太好呢?”
迟秉文本是随口一说,但听她这么一问,反倒必须答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总显得他诚意不足。
他似乎也是头一次认真的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却一下子吃惊于她的瘦弱,似篾身材,纤腰一捻,消瘦如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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