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一起笑出声来。可是笑到最后,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冷的。
“可还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还是他害我寄人篱下十年。”
说着说着,我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北堂星郁,所以你在泱亘派的地界把我痛打一顿的时候,你其实是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他没说话,拿着鞭子的手却抖了,下手一重,打的马儿快跑了好几步。
两边都是安静都像死了一样。
“我明白了。”
先是笑。
“你嫉妒我舅舅说的那个我。就如同我嫉妒沈虹练。”
我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冷漠而僵硬的侧脸。“对不对?”
他不答。
“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信命也不信。你嫉妒我,是因为明明他北堂朔风既收了你做弟子却还是说我这个都见不到了的外甥女聪明。我嫉妒沈虹练,是因为青城掌门托孤的女儿活的像她的跟班,还什么都学不到。”
“哈。”我冷笑一声,向他膝上靠去。“那么你恨不恨北堂朔风呢。反正我是恨亘渊子的,恨不得……当初要他命的那一剑是我捅进去的,而不是他独孤伽辰。”
“反正都要担着叛师害命的名声,对不对?”
“对。”我翻了个身,朝向他的脸。“左使大人说的对极了。”
黄土路漫漫,谨慎起见他还是易容为箬云端。我看着他刻薄的五官,又补了一句。“所以你恨不恨北堂朔风呢。”
他不答,只是看着前路。
“恨不恨……我的舅舅呢。”
他终于低下头来看我。“阿若希望我恨他么。”
“我无所谓啊。”我的手环上他的腰,头埋在他玄色腰封间。“你恨么……”声音闷闷的穿出,许久没有回应。
所以……那必是恨的了。否则他为什么不反驳我呢。
所以……血洗神火教的时候,我舅舅,可能已经死在乱剑之下了吧。
朔风独步的剑法他北堂星郁学了个十足十,所以他师父的命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的,死了干净。
我在他腰间呵了一口气,夏末微冷,暖暖的气流顺着衣料透进衣服里,他放下马鞭,把我拽了起来。“阿若,你干什么。”
“你。”
“什么?”他愣了愣。随即……脸一红。
“啧啧。”我笑的像是个喝醉了的临街娼妓,一双手在北堂星郁的身上摸索。
“本掌门要替天行道,好好惩罚你这个魔教余孽。”
我一边笑着,一边把他往马车里推。
“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箬云意,你可以。”
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拦着我动作的虚伪北堂星郁放下了门帘。
我一下子扯开了他的腰带。
“阿若,你确定?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疯了。我当然是疯了。
我怎么会对北堂星郁这样的人心软呢。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我舅舅死了,我父系一族也死的干干净净。
我离开了青城,不再是掌门。
我和沈虹练决裂,成为仇敌。
我一无所有吧。
我万劫不复了,星郁。
娘,你说我怎么就会走上这条路呢。
我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呢。
我后悔了吧,我应该是后悔的。
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我只能,走的更错。
“北堂星郁!”我扯过半褪的衣衫盖在身上。
他起身敛了敛衣袍。“怎的,后悔了?”
他倒是停的干脆利落。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笑笑,簪子落在软罗上。“北堂星郁,你不该招惹我这个疯子。”
“疯子?”他挑眉看我。
我伸手把他压在脱下的衣服上。
青丝勾缠,红云浪翻。
是的,疯子。从今天开始。
*
天色将黑时我们再次上路,一路行至叶陵。
而江湖百晓门总舵,就在叶陵。
☆、青城幽雪
百晓门似乎极喜白,无论上次武林大会还是这次登门拜访,我都只能见到满眼的白。
通晓阁门口两条长长的幡子,白绸被风吹起好远,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墨字。
黑白交映,我扯过一节白绸,看见上面写的都是最近几日发生的新鲜事。
头一条,竹林箬氏灭门。
大写加粗,生怕别人一眼看不着。
我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再抬头时满面戚然。
通晓阁大门霍然敞开,为我引路的弟子侧身一礼。
我撩袍跨门,白裙掩映月蓝衣摆之下。一身缟素。
“箬掌门,好久不见。”
通晓阁内部被整齐排列的高大书架划分出几层内室,而刚刚说话的百晓生正背对着我站在最近一排书架前不知在干什么。
待他回过身来,我这才看见,他在写字。
“怎担得起‘掌门’二字,先生叫我名姓就好。”我惨淡一笑,又拱手一礼。“云意今天来百晓门,是来买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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