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不必见怪,太后突生急病,皇上赶去探望了。今日这传胪,便由本官代为主持了。”
听得杨太傅发话,众进士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也已生了敬意,久闻天子至孝,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虚传。
众进士站定,朝那无人的御座行了叩拜之礼。杨寅这才缓缓走至御案旁侧,从礼监手中接过天子的恩荣策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次殿试已毕,恭依祖制,第一甲例取三名,第一名绍兴府顾兰亭,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赐状元府邸一座,金银宝器各众。第二三名,顺天府杨遇安,郧阳府李柽,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赐进士及第,金银各千。第二甲取四十七名,授从七品,赐进士出身。第三甲取二百一十名,授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进士按耐住喜悦激动的心情,再次朝御案行了叩拜之礼。
“恭喜诸生了,以后还望发愤图强,为国为朝排忧解难,方才不负青云之志啊!”
“谨听太傅大人教诲。”
至此,金殿传胪便是结束了。文武百官按官阶退出殿中,众进士随后退出,只留了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
金殿传胪之后,他们三人便要一同游街夸官了。
“顾兄,恭喜了。”杨遇安昨日便知自己不会是状元,此刻心里已然释然。他也欣赏顾兰亭,是真心地在祝贺她。
“同喜同喜!”顾兰亭笑答。
“顾老弟,早就觉得你见识不凡了,果真没让咱失望不是!”这位来自郧阳府的探花李柽为人风趣,极为自来熟,伸手就搭上了顾兰亭的肩膀。
“多谢李兄谬赞。”顾兰亭看着肩上的手觉得颇为不自在,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抗拒。她看了看殿侧站着的几位公公,换了话题。
“李兄,杨兄,我们三人也别在这聊天了,去换衣服去吧,几位公公还等着呢。”
由公公领着,顾兰亭三人一起去偏殿换了一身崭新的红衣进士袍。巧的是,领着顾兰亭的那位公公便是殿试那天见过的公公。
“巧了,状元郎,我们又遇到了。”
“又要劳烦公公了,不知公公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安子。”
衣袍换好,三人并步走向皇帝专用的御街,游街夸官便要开始了。所谓夸官,即指士子高中之后,排列鼓乐仪仗游街,只有殿试前三甲有此殊荣。
行至御街,礼监们牵来三匹骏马。人声鼎沸中顾兰亭听得小安子对她喊:“状元郎,该上马了!”
顾兰亭手拉着马鞍,几次往上跨,可就是怎么也上不去。眼看榜眼和探花早已上了马,旁边牵马的小安子急得都开始跺脚了。
叫顾兰亭久久上不得马,一侧的杨遇安俯身伸手握住她胳膊,凭臂力一把将她拉上了马。
“多谢。”顾兰亭心下尴尬,双颊已是红了,却还是中规中矩地微微笑着。
“不用。”杨遇安看了一眼顾兰亭,只觉她太过纤瘦了,胳膊柔软无力的,怪不得连马都跨不上。
待到顾兰亭上马坐好,鼓乐仪仗才开始前进。一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本就人头攒动的长安街更加热闹了。
路边上、阁楼上……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地涌上街头,垫起脚尖伸长脖子,纷纷望向街中央的三位少年郎。
“大家快看呐,今年的前三甲都好年轻呐!”
“状元郎真俊呐,眉清目秀的……”
“杨太傅那位公子才俊呢!”
“探花郎也不差啊!”
……
京城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俏女子们此刻都出来了,看今次这前三甲个个英俊不凡,不由地芳心大动,纷纷向自己心仪的那位投去丝帕、鲜花、瓜果等物。
看着满大街乱飞的物什,顾兰亭眼睛都有些花了。而且那些物什还时不时地打到她身上,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跌下了马。她可从未想过,“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欣喜,临到自己竟变成了“不会骑马不敢疾,两眼昏花不敢看”的惶恐。
“嘶……”
“这是在谋杀啊……”
正思虑间,顾兰亭听得旁边的探花郎李柽呼痛一声,偏头去看,原是他脑袋上挨了俩颗大枣,此刻竟已起了红包。
她看着探花郎李柽揉着额头气急败坏的样子正想笑,没想到眼前突然扑来一块带着香风的手绢,瞬间就把顾兰亭的脸盖得严严实实,她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下来了。
“小姐小姐,你投中状元郎啦……”
“小姐小姐,状元郎掉下马啦……”
☆、琼林宝宴
“不好了,状元郎摔下马啦!”
“这下是真的是状元及第了!”
顾兰亭摔得猝不及防,头着地时只觉一阵钝痛,脑袋里闪过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那些画面太零乱,看不清却又挥不去,顾兰亭捧着脑袋,试图阻止那些与疼痛一并袭来的记忆。
“啊,顾郎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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