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依,温柔缱绻。
☆、御驾亲征
云销雨霁, 烟没日出。长安白日照晴空,绿杨结烟垂袅风。
今日是点兵出征之日,城外校场千人成山, 万人成海。顾兰亭身为从六品翰林官,有幸与文武百官一同立于场下,观三军出征之盛况。
场上旗帜飘飘,刀枪林立,三军将士杀气滚滚, 直冲天际。到底是养精蓄锐已久之羽林军, 霜刀未曾试,便已是锋芒毕露。
人海汹涌,她在台下,隔着万千头颅与热血,看不见他。
“时辰到!祭军旗!”
此刻李勖正神色严肃地站在点兵台上,一身金色锁子甲, 身姿挺拔飒爽,红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 墨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右手执着黄金樽, 轻轻一偏, 醇香的美酒顺着樽角泻下, 尽数散在红色“顺”字旗下。
他看着台下十万将士,沉声道:“今蛮夷乘隙,窃取山河, 凭陵我百姓,扰乱我国境。然,我大顺大国泱泱,容不得蛮夷半点狼子野心,冥顽不革。尔等今随朕御驾亲征,必当奋勇杀敌,擒贼平乱,除东夷万姓之灾,拯黎元于水火,救生灵于涂炭。犯我国境着,虽远必诛!不灭蛮贼,誓不还朝!”
“犯我国境者虽远必诛!”
“不灭蛮贼,誓不还朝!”
听皇帝铿锵豪言,十万将士顿时胆气倍增,齐声呐喊直冲云霄,一股傲然正气久久回荡在帝都之上。
“来!起战歌!”
一时战鼓声如雷,激越雄壮,声声震天。鼓声如雷中,将士们扯起嗓子,高声唱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兄弟百千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蛮夷不顾身……”
众将士皆胸中激荡,万般豪情都溢于歌声之中。顾兰亭只觉耳中轰鸣,深受震动,不觉竟红了眼眶。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家伙之大,在他们心中,重若千钧。
战歌唱至第二遍时,三军将士已拔起战旗,开始整装出发了。
“臣等恭送皇上,愿皇上旗开得胜,早奏凯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号角声响起,柳儒意率领文武百官俯伏在地,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扬尘舞拜,山呼万岁。十万羽林军将士,也同时发出了山呼海啸似的喊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以后,顾兰亭抬眼去望,只见皇帝头顶金盔,龙纹饰甲,手按宝剑,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翻身上了马。
他扬鞭,却又勒马,回头朝文武百官望了一眼。
那是她在的方向。
红旗飘荡,鼓乐高奏,李勖一身戎装,率领着十万京都精锐,迎着火辣的日头和漫天的风沙,浩浩荡荡地出京了。
顾兰亭眼看着三军出了京师,队伍蜿蜒曲折向远方开去,金戈铁马,旗帜飘飘,千军万马,豪气干云。不灭蛮贼,誓不还朝,不知何时再见。她只盼他们一路顺风,战罢时都能平平安安回来见家人。
回来见她。
从校场回城的路上,顾兰亭不知在想什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兰亭,你在想什么呢?”柳还行看她走路不看路,都快撞到树上了,拉住他问道。
“哦,没事。”顾兰亭看了看眼前那棵树,“呆子,你回衙门吗?”
“回呀,还有案子要处理呢!”
“哦,唉,我本来还准备请你喝酒呢!对了,冯金的案子还在查吗,可有什么新进展?”
“一直都没有什么新发现,这些日子衙门事儿又多,便搁置了。”他知她是不相信冯京是真凶,所以才分外关注这个案子。他也不信,可就是查不出什么来他也很无奈。
“京兆府案子很多?”京城不应该很太平么?
“是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自富桑东侵以来,便开始有部分外族进入京城,欲图不轨。朝廷已限制了通商,很多富桑商人心有愤恨,北街那一片儿现在乱得很……”北街是京城的外族聚集地,商贸繁华,鱼龙混杂。
“你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又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他们都把对方看得很重要,总是第一个关心对方的安危。
得你这个好友,这一生足够。
接下来好一段日子,顾兰亭每天进翰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高安有没有新邸报或是战场的消息,高安虽然只是个书吏,却是整个翰林院消息最灵通的人。
“顾大人,又要问战场的最新消息是吧?”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高安一进登瀛门就看见顾兰亭在那儿等他。
“是啊!”顾兰亭点了好几下头。
“顾大人太心急了,我昨天听宫里的朋友说,皇上才到东夷边境而已,还没开始打呢!”
“才到啊?”
“消息入京得些日子,如今可能……刚开始打吧。顾大人莫着急,很快便会有战报传入京城,肯定是首战告捷!”
“你怎么知道肯定是首战告捷?”
“我相信咱们皇上啊!三年前富桑蛮子攻破京城,那时候人人自危,各个皇子王爷包括先皇都想弃京而逃,只有皇上一个人站出来,智擒富桑首领,救京城于水火。皇上那时不过十七岁而已,如此勇毅真是世间难得,再看看我,十七岁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子里玩泥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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