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你又没有错,是我委屈你了,让你这么久隐了姓名与武功,待在我身边帮我算账。你若愿意,便留下来同我一起吧。能得大内暗卫保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兰亭在笑,可冬暖总感觉那笑里带着几分愁怨,她隐约知道那是为什么。
“小姐,你信我,当年沈家灭门之事跟主上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
“那,你接受主上了吗?”
顾兰亭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是不知道。
冬暖觉得有些着急,这些天主上如何对的小姐她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固执地以为,只要小姐能接受主上,同他在一起,便能放下仇恨,放下心结,这样才是重生。
她一急,说话便有些心直口快了。她知道她忘了一些事情,可对待感情的事,总不能这么迟钝吧?
“小姐,主上这般待你,你就不心动吗?”
正在倒水的顾兰亭手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落在手背上,顿时起了一片红痕。
☆、首战告捷
眼看着顾兰亭的手烫红了, 冬暖赶紧端来冷水,给她用冷水冲了冲。
她自知是自己僭越了,问了她一个丫鬟不该问的, 才害得顾兰亭手都烫了。
气氛一时寂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待到冬暖转身准备把水端走时,听得顾兰亭轻轻浅浅问了一句:
“冬暖,你喜欢高集吗?”高集便是冬暖说的高头领,皇室暗卫之首。
“小姐……怎么知道?”冬暖捏着水盆的手不由地一紧, 面上已起了些微霞色。怎么着话题便扯到她身上了?
“那日我看你跟高集说话, 脸上也如今日这般,有烟霞之色。”
冬暖一下被戳中心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顾兰亭看她那女儿家的娇羞样子,抿唇笑了笑。
“冬暖,你可以喜欢高集,可以跟他在一起, 甚至可以嫁给他,你们是一样的人。而我不可以爱上你们主上, 我跟他没有以后。我也不会因为他,便忘记这血海深仇。”
“可你分明已经爱上他了啊!”冬暖觉得顾兰亭口是心非, 嘟了嘟嘴道, “不然每天看邸报做什么?”
“我那是……关心国家大事。”
“小姐, 不要骗自己了,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没有以后?”冬暖用蛊惑的语气, 眼睛里闪着狡黠。
“我……我想睡觉了,你出去一下。”顾兰亭只想逃避。
“又睡?不是刚醒吗?”
“快出去……”
顾兰亭关上门,只觉心里慌慌乱乱的。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觉得有些闷,便想把窗户开大一点儿。这才看到窗前的书案上,安安静静地放了一份邸报。
她心上一喜,忙拿过来看,邸报上的消息让她不禁喜上加喜。李勖首战告捷,一举从富桑蛮子手中夺回了东境军事要塞竹安城,可谓大快军心。
她把邸报反复翻看,确定他是安全的,心神这才定下来。
这邸报,于她来说,便是报安书。
她抬首东望,竹安城的方向,不知他此刻在干什么,不知他是否,心有所想。
竹安城。首战告捷,敌军暂时退兵到三十里外的临城。李勖出征半月以来,终于有了一天休息的日子。他着了平常的布衣青衫,在竹安城里闲逛。
刚被富桑奴役过的竹安城分外的凋敝,街上的人很少,酒楼茶肆不仅没有客人,连酒旗都翻倒在地,无人去捡。
竹安曾经可是东境最美的地方,有“东方锦城”之称,是无情的战火,让它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李勖正叹气,忽闻酒楼前面传来一阵打骂声。
“你这个富桑小杂种,还敢来偷吃,打死你!”
“别打我,我不坏!”
是几个酒楼伙计模样的人正在打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长得高高大大,是个富桑人。
他疼得嗷嗷直叫,还不忘了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坏。
李勖心知国仇之重,不是他三言两语便能说开,可他还是想上去劝他们别打了,毕竟,战火狼烟,都与这孩子无关。
“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推己及人,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若是流落到富桑,会是这般待遇。”李勖声音不大,但自有一种威严。
“打都打了,来不及了,哼!这烽火狼烟的,哪儿来你这么多仁慈?就算我们仁慈了,富桑蛮子也不一定仁慈呢!”为首的伙计语气虽然恶劣,但也示意兄弟们不要再打了,看来是个知理的。
“来人世一趟,总该存一点儿善良,总会有希望。”人性本善,富桑人也是如此,总会有和平,总会有希望。
为首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勖,没再说话,带着伙计们进去了。
李勖看趴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小孩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微微笑了,却没有伸手拉他起来。
“自己站起来。”
“……好吧!”
那小孩儿看着李勖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站都站不稳。
那小孩在拍身上的灰,李勖细细打量他,才发现有些不对,他眼角眉梢里的老成感,跟他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分外地不搭。或许,他不是个孩子,是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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