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唱礼官说着述婚诗,顾兰亭不禁接了起来:“六礼不愆。羔鴈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这是大顺人结婚才念的诗,你怎么也会?”老班主问顾兰亭。
“……走南闯北看多了听多了,就记着了。”顾兰亭答完发现有些不对,又问:“为何公主结婚却要念大顺人的述婚诗?”
“我听人家说,驸马是个大顺人。”旁边一个戏班伙计小声说道。
“怪不得仗都不打了呢!”老班主叹了一声。
“公主肯定很爱驸马,婚礼样式都是按大顺的风俗来的。”伙计赞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越看公主那婚服越像凤冠霞帔,原来……还真是的。”
顾兰亭踮着脚又看了一眼婚轿的方向,心里忽的一窒,一股腥甜立时涌上喉头。她咬紧齿关,慌忙拿出手帕,慢慢将血吐了出来。怕旁边人发现异常,又赶紧塞进了袖子里。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顾兰亭抬眼,觉得天都暗了几分。
为防被发现,顾兰亭和冬暖、高集三人分散在了三个不同的戏班子里,等到了王宫,戏班子都被安排在下人所,三个人才汇合。
戏班子的表演晚上才开始,白天大家都待在下人所,练习的练习,闲聊的闲聊。
“高大人,出的去吗?”顾兰亭看高集出去了又回来,问道。
高集摇了摇头,道:“出不去,门外守卫不允许我们出去。”他使了个眼色,顾兰亭用余光去看门外,那几个守卫正盯着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翻过这下人群的南墙,外面是小花园,穿过花园就是……”
“嘭!”
顾兰亭话还未说完,忽地从门外甩进来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已经死了,还是被一剑封喉。
屋子里一众人顿时慌乱起来。
“大王有令,私自外出,图谋不轨者,格杀勿论!”带头的守卫拿剑指着众人,厉声喝道。
那剑尖上还滴着血,众人吓得脸色发白,顿时噤了声。
守卫头领环视了屋内一周,看大家都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样子,才收了剑出去。很快就有人把那具尸体也抬了出去。
“不吉利啊不吉利,今天结婚不吉利!”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
“是啊是吧,都见血了!”有人附和。
“我们就安静在这儿等晚上吧,多吃点儿东西,吃饱。”顾兰亭拿了桌上一枚不知名红果子,对冬暖和高集说到。
“是。”
手里的果子鲜艳得像是刚才那人剑上的鲜血,顾兰亭擦了擦,慢慢咬了一口。
按这个情况看,今天晚上怕是一场恶战。
驸马没露面,王宫内看守得这么严,守卫在知道不吉利的情况下还是杀了人……这场婚礼,颇有些诡异。
王宫西南角。
李勖一身红衣,枯坐在井边。
他看着木桶里摇摇晃晃的水,心里如狂风骤雨侵袭,脸上却是死一般的平静。
前日……
那天很反常地,公主没来,小橙子却来了。
“皇上,听说京中来了一位从六品翰林官……”小橙子故意没说完,可他看李勖的脸色已经忽地变了,眼眶顷刻红起来。
但李勖没说话。他心知大顺军中有富桑的探子,他要看看小橙子要同他说什么。
“看来……那位翰林官,确实与皇上交情匪浅啊。怪不得皇上登基三年,未立一后一妃,原来,哈哈,是喜欢男人啊!”小橙子笑得狰狞,眼里的阴骘与他稚嫩清秀的脸一点儿都不搭。
李勖冷着脸没有反驳,他心里又惊又喜,又怒又怕。明知山有虎,她何苦又要来呢?
“你要干什么?”他坐在井沿儿上,敛了情绪,抬首问小橙子。
小橙子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锦囊还有一方绣帕,递给了李勖。那绣帕上绣了“兰亭”二字,那锦囊……李勖眸色大变,这不是他交给阿宁的锦囊吗?
他打开看,确实有一绺结发。
“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了?”
“顾兰亭……当然在我手上。”小橙子看了一眼那结发,眸色微微变了变。“也没把人怎么,就是把她的命捏在手上了而已。”
“你们想要朕做什么?”
“皇上,我要你心甘情愿娶了公主,否则……我便叫那顾兰亭死无葬身之地。”
“只要她平安,我答应。”李勖握紧了锦囊和绣帕。
小橙子没想到李勖会答应得这么快,面上颇有些惊讶,因着这样悖于世俗的爱情,真的值得?
公主软磨硬泡这么多天都有没有用,他还以为李勖要抵死不从了,没想到……
“若是我要你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你愿意吗?”
“愿意。”
看李勖答得很快,像没有过脑子一样,小橙子不禁哑然。
她,便是他的命吧。
“这件事,不要告诉公主。只要你心甘情愿娶了她,让她高兴,我不会伤害顾兰亭的。”小橙子严肃地同李勖道了一句,扬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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