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哥说,先暂时让县医院最好的主治医生给傅君颜做检查,等直升机来了我们就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可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傅君颜,既然有好医生为什么不找呢?我没有多想,不顾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推开表哥扶着我的手,就急切的跑上前去拦他,不知道娃娃脸的名字,我只好喊:“麻烦你等等!蓝格衬衣,你是房町越的朋友对不对?上次在町越哥房间里,你穿着蓝格衬衣!”
娃娃脸被我qiáng行拉住,眼底的疏离隐忍的不耐因为我的话愣住,对上我蔚蓝的眼睛开始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半响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才几近失态的颤着指头问:“靠!你是那个小爱?那个人鱼公主?”
我连忙点头,顾不得礼貌紧紧拉着娃娃脸的手,我急切的说:“町越哥说你医术很好!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看看傅君颜?帮我看看他好不好?他昏迷了,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娃娃脸僵了僵,看看我又看看周围,很不耐的俯□小声说:“老子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你们演员跑到这穷乡僻里拍什么隐形摄像机也不要耽误老子工作!看町越的面子老子不啰嗦你,美人鱼你要走诡异路线演乞丐,也找别人去!”
我面色僵了僵却没有收回手,想起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尴尬的看着他说:“我们是真的被困在沙漠里刚刚才获救,不是和你闹着玩……”
娃娃脸听了张口要说的话滞住,望着我顿了顿,又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表哥,狐疑的盯了我一会。才恢复了原先平静而沉稳的神色,和身后的医护人员打了几声招呼,对我点点头,扬了扬手有几分抱涩地说:“在哪个病房,我和你们去。”
他没有废话,一边快步走一边认真的问我:“怎么回事?你是说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君颜公子出了状况?”
我点头,正要回答,表哥却从身后走过来,安抚的拉了拉我,接过话说:“您好,我叫莫诺云,是小爱的表哥。大概的qíng况我来说吧,我妹妹太累了。”然后,表哥扶着我,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实简单陈述了一遍。
娃娃脸垂眸点了点头,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到了病房,他看着正昏迷在chuáng的傅君颜,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我,眼底不可见的有了波澜。他和正在检查的医护人员jiāo代了几句,接过听诊器,一边着手替傅君颜做基础检查,一边背对着我和表哥说:“你们都出去,不要影响了病人检查。肖董,你也带她去做一些基础检查,千万不要疏忽。”
我乖乖的点头,跟着表哥退开,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娃娃脸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说:“麻烦你了,谢谢。”
表哥带我接受了一系列的基础检查,我始终乖乖的,只想早点回去照顾傅君颜。可是,在等检查结果的空挡,表哥却带着我到了县医院后面的,一间临时借来的教工宿舍,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我却摇头,连忙说我要马上回去看傅君颜。
表哥听了不高兴的皱眉,漂亮的桃花眼不高兴地瞪着我,双手搭在胸前痞痞的问:“宝贝,你要发倔吗?你要让傅君颜为你担心吗?他一路护你毫发无伤,难道你不愿意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好好的吗?不是哥哥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新戏演丐帮弟子呢!也怪不得那医生刚刚以为你蒙他!”
我滞了滞,心里知道表哥说的是对的,我默默的垂下头,拉了拉自己缠在一起臭烘烘的头发,忍不住嫌弃的皱皱鼻子。这才在表哥的轻笑声中,极快地伸手接过他手里那一袋提前准备好,拿给我换洗的衣服,逃命一样小跑进了浴室。
洗完澡,我对着浴室里因为热气而迷蒙的镜子,就那么看着光luǒ的自己,心中千回百转……在沙漠里整整九天,傅君颜把我保护的那么好,我只是瘦了一些,腿因为长期行走有些疼,可我没有晕倒,没有更多的疼痛,就连皮肤也没有晒黑多少。可……可现在还在昏迷中的傅君颜却那么的颓唐,那么美好的君颜公子,在看的见的地方,他瘦了,黑了。在看不见的地方,当护士脱下他的鞋,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脚底,因为受冻而红肿,又因为炎热而流出脓血,结着分明的伤痂……
表哥去替我拿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站在空空的病房,等着傅君颜照完CT回来。我的心始终被莫明的惶恐撕扯着,不疼,闷闷的,却不好受,想哭,却哭不出来。蓝格衬衣和护士一起推傅君颜回病房的时候,傅君颜的脖子有些异常的泛红,手上挂着点滴,脚上包着白色的纱布,身上的脏衣服也已经换下了。
他还是那么的gān净好看,因为消瘦,五官更加的立体。素白的唇,让他的面色多了几分冷凝,只显得更加卓然,飘然若仙。可他还没有醒,没有看着我,没有对我温暖的笑,没有来拉我的手,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那么的苍白而gān净。可我知道,真的知道,如果他醒来,第一句话,一定会问我好不好……
我伸手去探傅君颜发红的颈脖,有些烫,他正在发低烧,我不可自制的叹息,转头担忧的问蓝格衬衣,我说:“请问,他怎么样了?”
蓝格衬衣转头,确认了一下点滴,示意护士离开,关上门。才回过身随意的坐在傅君颜的病chuáng角上驾着腿看着我,手指轻浮的敲了敲手中的病历,只是探究的来回在我和傅君颜之间打量,表qíng却严肃的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我的心就更慌张的厉害,只好再次主动问:“我想知道,gān渴对傅君颜有没有影响?他什么时候会醒?他后来为了哄我不放弃,往明明已经喝光的水壶里装了沙子…我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喝水…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蓝格衬衣听了我的话愣了愣,转头望了望窗外,半响,才把病历扔在一边,一只手撑着大腿,指着自己说:“我和町越联系了,他命令老子我一定要帮你们俩。那么美人鱼你记住了,老子不叫蓝格衬衣,老子叫萧逸晨。”他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那么斯文可爱的样子,配上这样粗俗不堪的语言实在好笑,但我却笑不太出来。只是点点头执拗的又一次问:“那萧医生,请问傅君颜怎么样了?”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顿了顿,脸色又变得严肃的问我:“美人鱼你和他上过chuáng吗?”
我无奈,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样尴尬的问题,只是抬眼望着萧逸晨不说话,眼底满是疑惑。
他见了我的态度,也不可置否,突然拍拍裤腿站起身,上前几步就指着傅君颜的胸口,直截了当的问我:“你知道他胸前有枪伤吗?”
“什么?”对上他探究的眼,我愣了愣,近乎迟钝的抬眼问。
“子弹经左背部穿入,由左胸穿出,位置在右心房二厘米处,几乎致命。伤口有两次以上裂开的痕迹。”萧逸晨说完望着我,满脸是疑惑的问:“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傅君颜订婚了,你们亲密成这样,你却不知道?”
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隐忍地望着傅君颜的胸膛发呆。
耳边却听萧逸晨继续说道:“老子刚才就在想,男人成这样,女的却没事。不是你手段高明,就是他爱你太深。不过老子看你也不是装的。索xing和你说开来。说到水,他君颜公子应该不止一两天没喝。你表哥说你们困在塔克拉玛gān沙漠九天,那么以傅君颜胃损伤的程度,我猜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喝水,后来又食用了不好消化的食物,所以给胃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不对!一开始他壶里有水,我们的水壶几乎是一样重的……”我喃喃道,脑里敏感的抓着胃损伤三个字不放。
“你是有心计还是真傻啊?美人鱼。”萧逸晨摊摊手讥笑着开口,却在下一秒近乎怜悯的看着我说:“如果你是真傻,那么我告诉你,也许一开始他手里拿的就是个空水壶,就是用来骗你的。以现在我可以了解到的,他傅君颜的胃损伤程度,仅仅是你说的几天不吃不喝,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呢?”我痴痴地抬起脸问萧逸晨,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所以我佩服他真汉子,君颜公子,公子两字名副其实。就是町越不说我也帮他傅君颜到底。枪伤的事qíng老子也没有写进病历,你就注意不要让外人脱他的上衣,检查的时候我会 来。”他说着,对我耸了耸肩。
我听了短暂的沉默,努力平复自己的qíng绪,脑里晃过许多,终于,伸手抚上傅君颜的胸膛,感受着他因呼吸而身体微弱的震动。半响,我才仰起脸望向萧逸晨,挺直脊背近乎平静地开口,我说:“所有人都知道傅君颜前段时间去了索马里拍戏,那里战乱连年,他不小心被流弹打中了,才有了这样的伤。但是,萧医生你也应该可以理解,作为一个用心演戏的演员,是绝对不会希望因为其他的事qíng而混jiāo视听,拿来炒作自己用心努力的作品的。所以,真的谢谢你,萧医生,你能为我们这么做,真的替我们减少了太多的麻烦。”说着我才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问:“那么萧医生,你说胃损伤,那,傅君颜他严重吗?”
萧逸晨垂着脸,我看不清他的神qíng,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信我的措辞。但是我知道,聪明人永远都不会去撕破表面的那层说法。果然他想了想,抬眼对我说:“要看具体qíng况。肖董说,天气一转好直升机就可以起飞,到了大医院,确定了傅君颜胃损伤的具体程度,我才能够明确的告诉你,到底是应该对他采取穿孔修补术,还是胃大部分切除吻合术。不过你放心,这种手术的成功率较高,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切除吗?”我不可自制的重复,死死的掐住颤抖的手心问:“那他疼不疼?他为什么还没有醒?”
“一般qíng况下,胃损伤会有腹痛、腹胀、腹膜炎,气腹等症状。至于傅君颜什么时候醒,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一方面他现在血糖很低,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比较虚弱。另一方面人的jīng神一直处于警醒的状态,突然放松下来的话,疲惫会越发明显,所以,他昏睡上一个星期也是有可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嗯。”我点点头,人还撑着,但心里已经虚脱了,我说:“萧医生,谢谢你。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静一静。”萧逸晨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美人鱼你还好吧?”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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