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房里只有我和傅君颜,我抬起脸望着他的胸膛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颤抖着拉开他的上衣。那一刻,心很疼很疼,因为,我那么清楚的看见,他如玉的胸膛上,离心口两厘米的位置,真的有一小块粉红色的新ròu,那么突兀,那么狰狞……枪伤…真的是枪伤……离心脏两厘米?致命的距离?…到底是谁那么狠毒要杀害这样好的人?
我再也无法忍住自己汹涌的泪水,整个人颓然的趴在他身上捂住唇痛哭。
我想起那天夜里我做的噩梦。想起那天傅君颜半夜给我打电话,他哄我说:‘梦都是反的。’他说:‘我很好,这里也很安全。’想起他那时破例的日日接受记者的采访。想起他在面试搭戏的时候喊的那一声疼。还有,他每个夜里一次次诱导着我,拉着我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次次拉下我伸进他衣服里作乱的手。还有他睡觉的时候,始终都穿着的t恤……
又想起他在车里拿起水壶的那一瞬停顿。想起我因为慌张失措而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捡回的水壶。想起他那么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你看,军用水壶里的水几乎是一样多的,我们一人拿好一瓶,这很公平对不对?”
想起在我几乎要放弃求生的时候,他摇着水壶哄我说:“我的水壶里还有水。就当望梅止渴,我们一起走出去,那时候,我们再一起把壶里剩下的水喝gān静,当作我们的jiāo杯酒,好不好?”
想起他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可是他骗我,傅君颜骗我,他身上有枪伤,他从头到尾水壶里都没有水。可是我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傅君颜骗我,他骗我,他明明那么不好,还硬说自己好好的……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抱着昏迷中的他,滔滔大哭……
第五十八章
病房被突兀打开的时候,我想起萧逸晨的话,下意识的用半个身子挡住傅君颜半luǒ的上半身,但当我回首看清进来的是爹地和表哥时,紧绷的神经放下,心里只剩下无措和伤心难过。[ ].我退开身子,就那么瘫坐在一旁。
爹地的神色疲惫,咖色的上衣在手肘的地方有明显的污渍,因为扭伤了腿,拄着拐杖走起来有些跌撞。他疑惑又忧心的望向哭得不能自己的我,又转头看向傅君颜朝我们走来,当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傅君颜心口边的枪伤上时,脸上有片刻的错愕和震惊,皱着眉头开口就问我:“那是枪伤?”
我望着爹地心痛的点头,伸出手努力去抹自己不断流泪的眼睛。表哥听了也上前几步,满是不可置信的小声喊:“怎么可能?以傅君颜在娱乐圈的地位,以他的人品作风,有谁敢动他?谁会动他?怎么可能会有枪伤?”
我闭上眼吸了口气,只是对着他们摇头。半撑起身子把傅君颜的上衣扣好,替他拉好被子,趁着这些动作努力的平息自己的qíng绪,才再次望向他们。我告诉自己,我要坚qiáng……
我听见自己说:“爹地,你们先听我说。萧医生告诉我,傅君颜这次得了胃损伤,具体qíng况还要等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但是,最坏的可能xing就是要做胃局部切除手术。”我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握住傅君颜渐渐回暖的手掌,我说:“如果是胃切除,就算萧医生告诉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宝贝也不是傻瓜,我知道,这对他的身体或多或少是会有影响的。可是,不管他什么样子,不管后果怎么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想没有一丝偏差的告诉你们,对顾宝贝来说,这辈子,生无别恋,死有可依的,只有傅君颜,只会是傅君颜。”
我吸了口气才继续说:“傅君颜现在昏迷不醒,刚才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大批的记者,而且副导在沙漠中丧命,我们却活着。我不知道接下来的风雨会怎么样?可是,每一次都是傅君颜来保护我,照顾我。现在他累了,在他休息的时候,我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呆河豚应该站出来,因为,我也想保护我的男人。所以,作为我最亲的,最爱我的你们,可不可以,在我们最难的时候,支持我们,相信我们?”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沉重,也许是顾宝贝这辈子,从来都悠哉闲哉,没有这么正式的说过话,爹地和表哥听了我的话,长久的静默,他们拉了椅子坐在我面前,望了我很久。终于对视一眼,双双郑重的朝我点头。
表哥昂着头,表qíng已经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他极认真的闭了闭眼才说:“傻妹妹,哥哥我不会再搅合了。这个世道,我还指望你能找什么样的男人?我当初看他傅君颜长得惊艳好看,足够配你,心里就谢天谢地了。只是我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怎么转眼就被个男人拐走了?现在遇到这样的事qíng,你从小胆子小,没有信念是根本走不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带着你,护着你,如果他没有本事找到对的方向,我今天还怎么见到你?那么难的qíng况下,他傅君颜都能带你走出来,护你毫发无伤,我这个做哥哥的,又还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表哥挪了挪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走过来,拿出纸巾给我擦哭花的脸。
心底有隐约的欢喜,但因为傅君颜的昏迷,这些qíng绪都变得不那么qiáng烈。我转过头望向依旧没有表态的爹地。爹地的眼底黯了黯,知道我望着他,也久久地对着昏睡中的傅君颜出神,终于他叹了口气,才转过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我见这孩子一面,就知道他是极聪慧的。他做事很有章法,跟着我进书房,和我私下说的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他毫不掩饰的说,‘他要娶你,他要养你宠你一辈子。’然后,又把自己所有的身家财产都做了公证给我,那么厚厚的一本。我只看了第一页,就知道他是在非常清楚明确的告诉我,他不光光是一个戏子,他找你是因为爱你,你们的位置是相等的,你们是门当户对的。他傅君颜做的第一步,就不卑不亢的堵住了我的嘴。后来我要他下棋,我毫不客气的gān扰他,你这个蠢丫头还开着喇叭在偷看,可他始终从容淡定,不骄不躁。最后吃饭的时候,我在他的面里起码放了半包盐,可他愣是处变不惊的吃的一gān二净,从头到尾没有喝一口水。”
说到这里爹地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挣扎,似乎是静了静才说:“当年你生父在世的时候,就有人说他,‘莫谦其人,深心密虑,沉稳自抑,不露机锋,不可以貌窥之。’而你找的这个傅君颜,待人如沐chūn风,但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肖莫笑在他这个年纪,绝对没有这样的城府。可你又把话说得那样满,那时候你们还什么波澜都没有遇到,你就说对他到了生无别恋,死有可依的地步。我怎么放心的下?更何况,坏就坏在他傅君颜太聪明又太年轻,他才二十二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男人的心瞬息都可以变化。作为父亲,我最大的担心,就是他太好,而如果有一天他不是你顾宝贝的,你再去找谁?你下半辈子怎么办?”爹地怅然的垂眸,才终于平静下来说:“可是现在,我不担心了。我的傻孩子傻人有傻福,一个男人肯用命来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爹地伸出手,鼓励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突然就想起,在那样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掉的qíng况下,傅君颜却无比宽慰地说的那句‘也许,这并不是坏事。’这么久,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扬起唇角微笑,可心里却很清明,我想了想,才抬起眼,说了最重要的一段话,我说:“我告诉萧医生,傅君颜的枪伤,是因为去索马里拍戏被流弹打中才造成的。可是……”
我低下头,半响才继续说:“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是拍戏的时候被流弹打中,以傅君颜的名气,他们剧组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透出来…如果是流弹打中,不可能好巧不巧打在那么致命的位置上…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又是谁这样恶毒的要伤害他,置他以死地。”无法隐忍的愤怒在眼底一划而过,却终究,当视线归于恍如熟睡的傅君颜身上时,归于平静。我转头看向表哥,一字一句的说:“可是,苦难不会破坏感qíng,猜忌才会。他瞒着我,是怕我伤心。现在我知道了,傅君颜也不会舍得我难过。他会告诉我的,我也只想听他自己告诉我。所以,不要查,不要探究,不要去揭他的伤口好不好?他这样的人,就是疼,也不会喊出来的……”
表哥无奈的望着我,终于点点头,笑着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又拍拍我的脸。他说:“宝贝也学会疼人了……”说着,他侧过脸看了一眼爹地,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拿出对折了好几下的病历递给我,我见他扬了扬,脸上满是喜色的说:“我们家的宝贝公主,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说着又皱皱眉,指着我说:“可是你营养不良很严重哦!要听哥哥的话,多吃点知不知道?”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指指他手中的病历,又傻乎乎的指指自己,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天气在两个小时后转好,表哥和萧逸晨一起带着还在昏迷中的傅君颜先离开。而我和爹地去了警察局做笔录,一路上闪光点追着我们,爹地很生气的怒喝了好几句。让我们的形象,更像弱女和残障……
在警局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副导的哥哥。他的眉眼和副导很像,只是他很瘦,没有副导那成天鼓着的西瓜肚,个子很高,普通话说的也不好,结结巴巴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憨厚老实的人。那是一张颓唐的脸,衬着悲戚的表qíng,就那么无助的望向我,当我一次次在警员的询问下摇头,并且一字一句重复当时的处境之后,那样一个高瘦的男人,就像被抽gān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滔滔大哭,谁也制止不了。我想走过去,可才抬步,就被爹地拉住,他对着我摇摇头,视线落在我的腹部,我抚着小腹,犹豫的望向那个jīng神几近崩溃的高瘦男人,终是没有上前。
傅君颜依旧在昏睡,我就在病房里陪着他,哪里也不去。表哥成了老母jī,护崽子一样每天给我送饭送汤,殷勤的不得了,公司也不管了,绯闻也少了。还偏要搀着我去妇产科做检查,我明明还没有显怀,他的态度却好像明天我就要生了一样。
我已经怀孕四周了。医生告诉我,宝宝太小,还不能照B超。又说我的营养不是很好,一定要多吃一点,不要只知道减肥不顾忌孩子。我笑笑,没有多说,低头摸摸小腹,只觉得快乐。表哥听见宝宝四周了,也变得异常激动,完全兴奋到不可抑制的问医生:“你们医院有没有奶爸培训什么的?我要参加!我绝对要参加!”我没好气的用手肘拐他,对他翻了个白眼。出了医务室就忍不住放机关枪:“表哥啊!你连顾小安都搞不定,还和傅君颜抢什么抢?”表哥吃瘪,嘴里抱怨“别和我提那个小狐狸……”桃花眼却始终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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