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珏难得地收敛起一身的恣意潇洒,专心地坐在案前,握着笔正认真地画着。洁白的画纸上,母女两安然卧在榻上倚着树的模样已经显出大致的轮廓。
“再等一下,好吗?”对于女儿,他向来都是温和的慈父。
“宁宁,再坚持一下。”岑嫣轻声安抚着女儿,将她刚才弄皱的衣服扯好。抬头将吹落的发撩至耳后,正对上莫珏专注而又深情的眼神,脸不由微微泛红。
撅了撅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莫涵宁还是乖巧地答应了,“那好吧。”
清风拂过,细微得听不见的声响,一片翠绿的叶子顺着风,悠然而下。莫涵宁伸手接住,开心地侧着头冲人叫着,“爹,你看,有树叶落下来了,你把它也画上去好不好?”
“好。”莫珏宠溺地笑笑,提笔加上一片叶子。
这其乐融融的场景,一派和谐。
千夜停下脚步,转身往第一个方向走了。刚才的画面太美好,太温馨。令她不由忆及昔日何曾相似的过往,她不愿打扰他们,也不愿打扰自己脑海里的回忆。
胡乱走着,便到了一片荷花池。
盛夏未至,蝉鸣未起,层层叠叠的荷叶紧紧地挨着,随风漾起一波一波的绿浪。亭子里并不炎热,千夜径自坐下,趴在栏杆上望着绿油油的荷叶出神。
偶尔有往来的下人们,皆是步履轻缓,不曾打扰佳人。
易寒刚穿过假山,回头,亭子里那一抹倩影就映入眼帘。因着角度的关系,他只看见她白皙的侧颜,伴着几缕青丝,隐隐露出小巧细致的耳垂。
伸手拦下一个小厮,低语了几句,见人领命而去。把手里的信塞入怀里,抬步往亭子里走去。
“千夜。”
“恩?”她下意识地回头,表情平和,眼神中还有一丝未褪去的迷惘。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坐在亭中间的石桌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恩。”她回答得有些莫名,易寒也不多问,“我为你画幅丹青可好?”
千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到刚才幸福美满的画面,一时间竟是没有拒绝。她微微颔首同意了,“好。”
易寒欣喜,刚才的小厮拿着他要的画纸等东西就到了,放下后又退了下去。他熟练地研磨,摊开画纸,抬头对她说,“你随意找个舒适些的姿势,时间有点久。”
“嗯。”点了点头,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趴在刚才那里,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易寒还是提起笔,开始作画。
午后的气温暖暖的,偶有阵阵微风轻抚,伴着荷叶的清香,莫名地令人有些犯懒,昏昏欲睡。
千夜看着看着,只觉疲困,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抬手捂嘴,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角。侧了侧身,一手放在栏杆上支撑着额头,背靠着柱子睡着了。
易寒刚画完她的侧颜,正想叫她,便直直对上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少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此刻的她更加真实。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随风微动,轻轻划过脸庞。
当即换了张纸,细心描绘起她的睡颜。
清风拂过,谁的心波澜微起。
午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小贩们都坐在自己的摊位边聊天,道道家长里短,不再像早上那般卖力地吆喝。
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努力地养活自己和家人。虽然不是很富裕,却自有自己的一套活法,即便每日劳碌不堪,也会有自己的放松方式。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人骑着马疾驰而过。
众人只看见几道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没看清楚,人已走远。扬起一阵不轻不重的风和尘土,片刻后又恢复平静。
小贩们七嘴八舌地各自描述着自己所见,猜测着这是谁家的,回家后又是一项谈资。
几个人在南宫府门前停下,门口的仆从立马迎了上去,“小姐,您回来了?”
“恩。”为首的少女点点头,红衣似火,整个人耀眼而又明媚,有一股蓬勃的朝气。她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往里走去,“我哥在府里?易大哥在哪?”
这是南宫家的第二位主子,家主南宫泽的亲妹妹,南宫瑶。
“易公子在荷花池。”
“我知道了。”南宫瑶的声音里满是雀跃,难掩欣喜。当即脚下一顿就转了个方向,快步朝荷花池走去。
少女慕艾的心思,在爱慕的人面前既是紧张,又有着相见的欢喜。她正是因为得知易寒在南宫府,才会匆匆赶回来。
当她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之时,竟有了几分情怯地停下脚步。刚想叫他,却发现亭子里还有别人。
他看向那人的目光里带着绻缱的柔情,那是她渴望了无数次他对自己能有的眼神。可如今,他用这样的目光,对着另一个女子。
一时间,南宫瑶怒火中烧地快步走进亭子,直往千夜奔去。
“贱人。”随着一声娇喝,手里的马鞭猛地直朝她面门甩去。
易寒察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快步上前,俯身将千夜护在怀里,硬生生受了这一鞭。
南宫瑶出手极重,那鞭子狠狠地打在他背上,清脆的声响后直接嵌入皮肉里。易寒闷哼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伴着血腥味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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