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珏不知道站了多久,知道感觉到双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这才默默地上前。半跪在床前,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和衣襟。接着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去。
“吱呀—”
开门的声音令人心悸,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他走了。”莫珏很平静,嗓子干涩难忍。
林语琴倒退了一步,扶着儿子的手用力,稳了稳心神,对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老爷已经吩咐下去了,你们随时可以下山。”
一旁的霍璟苍白地抬起头,满腔疑虑不知从何问起。
“我们即刻下山。”莫珏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千夜与易寒对视一眼,“节哀。”
“多谢。”林语琴弯腰鞠了一躬。
“阿泠,保重。”霍璟和他娘一起鞠躬,抬头看着她,他想此生他们许是无缘再见了。
“恩。”千夜点点头,两人转身往外走去。
片刻之后,三人骑马离开了。
听到下人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林语琴握紧手里的帕子,对一旁的管事说,“发丧吧。”
说完,母子两进屋去了。
看见霍济脸上满足的笑容,林语琴心中悲怆,一片凄凉。当年,她不是不知他心有所属,可他后来还是娶了她。对她也很好,一心一意,好到她一直以为,他们彼此相爱。
谁曾想,他心底还是藏着那个人,一直都藏得很深。一藏,就是二十多年,大概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吧。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们娘俩。即便之前心中有过不满、怨怼,都随着他的逝去而消散,只记得他满心满意的好。
“娘,我们给爹换衣服吧。”
“不用了。”林语琴笑笑,恩恩怨怨都过去了。
罢了,临了,也该让他走得开心一点。
早已准备好的新管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相关事宜,操办着这任霍家堡堡主的丧事。自此,他所有的一切都定格,霍家堡新的篇章,将由他的儿子继续。
千夜三人疾驰了一阵,在山下的小镇停了下来。没多久,就看见一群身着霍家堡衣物的人骑马狂奔,往不同的地方去了。
“我想在这呆三天。”莫珏说完,把手里的马鞭一丢,转身走进客栈里。“小二,拿最烈的酒来,越多越好。”
一个想喝醉的人是无法阻止的,莫珏喝得伶仃大醉。一开始他还叫上千夜和易寒一起喝。到最后便是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喝着,菜倒没动几筷子,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
直到半夜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易寒将他扶上床,与千夜一起走出房间。
千夜也喝了几杯,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脸上还有点点红晕。她甩了甩头,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旁边栽去。
易寒手疾眼快地伸手一接,把她搂在怀里。一时间,淡淡的酒气弥漫在两人之间,弄得人有些晕。
风从廊道深处吹来,酒也醒了不少。千夜直起身体,伸手轻轻推开他的手,“我去休息了。”
“恩。”易寒看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有点失落,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的清香。
当门外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莫珏睁开眼睛。下了床,径自打开窗子。一片死寂的漆黑,连星辰都没有。他仿佛看见了霍家堡所有人都披麻戴孝,全身缟素的情形,耳边似乎还隐隐传来幽幽的哀乐。
他对着霍家堡的方向,站了一夜。
第19章 再回南宫府
三日后,莫珏跟个没事人似的出来。骑马一路狂奔,径自直往宋城而去。千夜和易寒只能跟上,少了莫珏的插科打诨,回去的路途沉闷而又漫长。
当他们抵达南宫府的时候,已是夜半。三人身上尽是风尘与疲惫,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将马交给值夜的小厮,各自回房洗洗睡了。
宋城,南宫府。
大厅里,易寒和南宫泽相对而坐,手中还有几张信纸,频频低语,商量着什么。因莫珏近日情绪不高,他们都很默契地没叫他。
事情说完了,南宫泽口渴地喝了大半杯茶才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易寒,那个,瑶瑶知道你在这儿,死活要赶回来。估摸着这两日也要到了。”
“哦。”易寒将手里的信件都放好,显然不当一回事。
南宫泽有些头疼,“我知道你对瑶瑶没那种心思…”
“知道就好。”易寒出言打断,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过几日,我就和千夜一起去临江。”
“啊?这么突然?”
“走了。”
易寒说完,站起身就走了,留下满腔话语无处去说的南宫泽。
春末夏初,阳光明媚而又不过分热切,这时候的气候最是宜人。树木郁郁葱葱,展现着自己窈窕的身姿和沁人心脾的绿意。精心培育的花朵安分地待在盆里,相互挨着娇气地开着。
一家三口正在院子里,欢声笑语令园子多了几分热闹的人气。
“爹,你画好了没有啊?”莫安宁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正在岑嫣身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想去玩儿却又因为答应了父母而不好意思直接跑走,遂转身问几步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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