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言出来的时候,林承彦见她额上冒着密汗,劝道:「阿言,家里我已经让林二叔回去说了,你喝了药再走吧,太医说你风寒侵体,你这般急慌慌的回去,再着了凉就不好了!」
杜恒言一醒来便见到这两人,心里有些慌神,眼睛也不抬,执意往外头去。
林承彦自来心细,察觉她的不自在,望了一眼张宪,见他眼睛灼灼地看着阿言,他和张宪的这一局,胜负并不是他们自己所能左右。他尊重阿言的选择,微微笑道:「阿言你等会,我先去求太子借辆马车给我们,阿宝还在太子殿下跟前呢!」
说着,让紫依将恒言扶了进去。
杜恒言一日没有进食,晌午又那么折腾,脚步虚浮,只得听慕俞的,先候着。
张宪十分讶然林承彦竟然愿意让他二人独处,出去吩咐外头的女使去厨房端些易克化的糕点粥汤来。
恒言坐在了慕俞先前的位置上,张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边拿着白瓷罐子将棋子一一拾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赵延平今个遇了意外,伤了筋骨,两三月不能下床,不会再有心思找你麻烦。」
杜恒言愣了一下,有心想问,他口中的「意外」是不是他所为?
「是你,你……」
张宪却打断了她,「杜恒言,我明个去你府上送细帖子。」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只是和他说,杜恒言,我明日路过你家一样。
杜恒言抬眼望他,心上有些乱跳。
一旁的紫依忙低了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我,阿翁已经将我许给慕俞了。」杜恒言面上有些发烫,勉力抬头,眼睛却并不看张宪,而是看向了外头廊下摆着的两盆紫薇花,袖子中的手有些发抖。
「阿言,我想我在你这里,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了!」他远远地望了她那么多年,一直不曾打扰她的生活,等着她一点点地长大,他才重新站在她面前,他原本的计划便是她及笄的时候上门提亲。
可是这一年以来,竟发生了这许多变动,阿言一直是颇有主见的小娘子,杜家阿翁、阿婆的意见,或许能影响她的判断,但是却不会左右她的选择。
这一点,刚才林承彦将此事告知他后,他从惊慌里慢慢想了起来,是以现在面对杜恒言这一句托词,张宪显得十分平静。
东宫的女使提了食盒进来,一碗小米粥,配着一碟酱瓜,一碟咸白菜。
紫依递了象牙箸,道:「主子,您先垫一些吧,一日没进食了!」
杜恒言没有说服张宪,心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滋味,端了米粥,胡乱用了半碗,只觉得前脑壳急的发热。
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慕俞对她的情分有幼时相伴的情谊在里头,可是张宪呢?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沾了现代人的光,张宪对她的执着或许是因为她与这一时代人的不同,可是这份不同,是她隔着千百年的时光偷来的。
杜恒言正默想着,外头林承彦牵了阿宝过来,阿宝一见阿姐果然醒了,兴奋地跑过来扑在杜恒言的怀里。
「阿姐,我从世子那里要到了好多药丸。」一边说着,一边将后头背着的小箧子拿到前头来给杜恒言看里头的瓶瓶罐罐,「阿姐,以后我们不怕生病了。」
林承彦一进来,便发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猜想或许张宪将他要下细帖子的事儿说了,过来道:「阿言,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回去吧!」
杜恒言忙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紫依扶着她出去,她察觉慕俞和张宪落后了几步,想着他二人许是有话说,自顾带着紫依和叨叨地说着各种药丸的阿宝往外头去。
二人望着杜恒言的背影渐渐远了,林承彦才道:「子瞻兄,刚才殿下与我说了你骑马闯郡主府的事,肃王府此番定不会罢休,我与殿下商议,准备以国子监学生的名义联名上书肃王府霸凌街市,强抢民女。」
张宪道:「眼下丹国的使臣尚在,此事不宜闹大,不然引起丹国人的注意,予阿言又是一桩麻烦。」
林承彦今日一急,竟将耶律蒙德给忘了。
杜恒言的病在五日后才痊愈,她这五日一直待在家中。可是这五日杜家上上下下都没闲着。
杜家阿翁好像受此事的刺激,身子反而好了,杜恒言回来那一晚,一家人加上西边的慕俞,一起围着长条柏木桌子用了晚饭。
杜太初宣布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因为呈砚进了牢房,自家的日子便不过了。
他从赵萱儿吩咐仆人来掳人的事件中,深刻地体察到,他的孙儿和孙女已经不是当初得以靠在杜府的门楣下享受余荫的贵女和小郎君了。
杜太初第二日便去拜访了李御丞。
第三十章
后头几日的朝堂上,一直十分热闹,申国公、楚王、沈伯爷都上折子言肃王府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肃王爷怒斥他们无中生有,状告张枢相教子不严,平白无故拦截肃王府的马车,鞭打肃王府的下人。
官家半眯着眼,看着他们闹,看到稳当当地站在角落里的李御丞,不由还奇异了一下,这一位今个怎地成了锯嘴葫芦。
起了兴致,点名道:「李爱卿可有本奏?」
李御丞迈出一步出列,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恭声道:「臣有本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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