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心头一凛,猜出这定然是薛家的小娘子,一拔腿便往右边扑去,将那带着面巾的女子扑倒在地上,大喊道:「阿姐,是薛家的小娘子!」
薛家的奴仆看到小娘子被扑倒,手忙脚乱地将阿宝拿开,要扶自家小娘子,阿宝的腰被一个妈妈趁乱掐了两把,疼的眼泪都要汪出来,杜恒言一着急,提着裙子要奔过去扶阿宝,云头锦履掉了一只,露出里头素白绣着梅花的袜子。
紫依忙将主子的裙摆理好,便听一丈外的林家衙内喊道:「阿言,你别动!」
只见林小衙内捡起云头锦履,低身给主子穿好,整个动作十分流畅,
一个纵越将薛清涟擒住,掀了她的面巾,真的是薛清涟!
薛清涟微抬着下巴,阴寒地看着林承彦和杜恒言,「林家郎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你这般,是想娶我回去做正房吗?」
林承彦听了这话,忙松了手,一个反身十分利落地将薛清涟一对宽大的袖子打了结,交给了候在一旁的耶律扎颜。
薛清涟望着林承彦对她避如蛇蝎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贵女竟要下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秀才,这一切都是拜眼前几人所赐,她这辈子已经完了,可是凭什么那些伤害她的人却依旧艳光四射地在这京城的地面上活着。
薛清涟想到前天自己私下去甜水巷的祝家,那破旧的一间小院落,门环上还有铜锈,院落里头,那祝家老婆子正在呵斥儿子,那祝秀才竟只一味唯唯诺诺地应和,实在窝囊。
薛清涟心口一阵翻滚,凭什么她要嫁给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李菁和杜恒言将窃贼进了她的闺房,并闹得满城风雨,爹爹何至于会怕她误了妹妹的前途,而要将她这般草草地嫁掉。
薛清涟对着耶律扎颜没有敢再吱声。
正闹着,左右巡军使带着两排禁军赶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抓获了闹事的饥民,全部被收押进大牢。
府尹重新升堂,耶律扎颜将薛清涟往大堂上一推,笑道:「先前官人还在准备派衙役去请,没想到薛家小娘子自个竟在府衙外看热闹,不请自来。」
经过这么一番闹剧,府尹对薛家也有些怨气。很快便认定了李菁的说词,判薛清涟一个纵仆行凶!
需鞭笞五下,另赔偿李菁的医药费,并且需要在朱雀门外张贴通告向李菁表达歉意。
薛清涟听完,口齿发颤,唇色苍白,哆嗦道:「我,我可是薛家的小娘子!」
案桌后头的府尹不可察地轻蔑一笑,今个丹国的郡王,杜家的小娘子,近日正红火的林承彦都过来给李家小娘子助威,一个破落薛家的小娘子要算得了什么。
两位仆妇被杖刑十板,打得惨叫连天,直嚷着「大娘子救命,大娘子救命。」而此时的薛清涟当真已经自身难保。
两位衙役,很快便将薛清涟按住,薛清涟眼里的惊怖,看得堂外围观的人都心惊肉跳的,仿佛想到了拿鞭子落在身上的痛楚。
一般的小家碧玉都不会受这等屈辱,堂堂的薛家小娘子,今日竟在府衙中受这般刑罚,阿宝揉着被掐疼的小胳膊,大声道:「她坏人有坏报。」
薛清涟此时已顾不得什么私仇旧怨,被衙役按着的胳膊一阵阵发烫发麻,整个人惊悚的要瘫软一般,还是竭力踢腾着腿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爹不会饶过你们的!我爹不会饶过你们的!」
第一鞭子落在那鹅黄色裙襦上,便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唤,薛清涟额上立即出了一层虚汗,瞳孔睁大,极大的痛楚向她袭来。
「二,三,四,五!」
五鞭结束,衙役收了鞭子,对府尹禀道:「大人,五鞭结束!」
堂上的府尹又一拍惊堂木,威严赫赫地道:「薛氏清涟,此番以予你以训诫,望你尔后好生守律法,莫再增惹是非!」
第十六章
薛清涟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柳叶眉紧皱,挨完了杖刑的仆妇忍着痛,过来扶薛清涟,薛清涟却一点站起的力气都没有,躺在行刑的木板上,闭着眼,虚弱地喘气。
五鞭藤刑,两位衙役得了主簿大人的指示,下手丝毫不留情面,眼看着薛清涟的衣衫都被鞭子划破,可见力道之大。
薛家人来的时候,薛清涟已经挨完了鞭子。
薛老爷对着府尹怒目而视,「马大人,小女何故要受此辱?」
府尹马大人一早便积了一肚子的不满,现在见薛安上一来便兴师问罪,肃声道:「本官秉公办案,薛清涟在朱雀门外纵仆伤人,经本官查证,李菁上告属实,薛大人若是有何异议,不妨上陛下跟前参本官一本!」
薛安上气的手发抖,「你,你,欺人太甚!」
马大人见薛安上恶人先告状,嗤笑道:「呵,欺人太甚?薛大人指使饥民大闹公堂,不是欺人太甚,本官定要写折子一五一十地禀告陛下的!」
薛安上面色一红,气急败坏地让下人将薛清涟和两位仆妇抬上马车,临行前,看到一旁的杜恒言、林承彦和李菁,冷哼了一声。
大有此事不会轻易甘休的姿态。
阿宝摸了荷包里的小弹弓,对着薛安上的右膝盖弹了一个小黄豆。
薛安上受到暗袭,右膝一弯,踉跄了两步,回过头来,却见并没有人看他,心下明白是被偷袭了,紧绷的面上流露出一点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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