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是学生来书院的时候,好些女学生看见张宪与杜恒言、杜婉词先後驻足,前头一个羞红了脸,後来一个惨白了脸,一出高门姊妹抢夫君的戏码在清桐书院里越演越烈。
下午原是沈夫子的课,她的丫鬟过来传话,言她受了风寒,头痛不能起床,今儿个让诸位小娘子自个随意作一幅画便成。
传话的小丫鬟一走,学舍里便骚动起来,有些女学生乾脆带着纸笔去後园里画画。
武月皎跑来找杜恒言,坐在她边上,望着学舍外头满满的花苞,笑道:「阿言,春天真的要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对杜恒言挤眉弄眼,一双小圆眼被她弄得格外滑稽。
杜恒言瞥了她一眼,轻嗤道:「你怎地见风便是雨?我不过是早上用跑的过来,脸上有些发热罢了。」一时想起今儿个没见到林承彦,心下烦乱,望着学舍里窃窃私语的众位同窗,扬了声调对武月皎道:「月皎,是不是好久没见到虫子出没了?难道春天到了,虫子还冬眠着不成?」
武月皎知她所指,不再多言。
去後园里折柳枝的李菁一回来便听到这句,伸手将冒着绿芽的柳枝递给杜恒言,「拿着,去去晦气。」
李菁近来许是受了昔日姊妹一同入了太子府邸做妾之事所触动,往日里要强的性子收敛了很多。
李菁见她收下,问武月皎,「你还说阿言,昨日我听我家兄长说,见到你在国子监门口候着一个小郎君,是新来的林老相公府上的小衙内,你什麽时候识得的?」
杜恒言猛地一下子折断了手里的柳枝,看着武月皎因被发现秘密而涨红的脸。
武月皎轻声道:「路过,我也只是路过,顺道去看看表哥。」
「慕俞是你表哥?」杜恒言显然不知道这事,惊讶地问出了声。
她左藏右藏那般久,慕俞竟然是武月皎的表哥!
武月皎面上有喜色,「嗯,慕俞哥哥的婶子是我娘的姊姊,前些日子我去林府的时候恰巧遇见,这才得知,只是……」她望着杜恒言怔怔的一张鹅蛋脸,咬唇道:「阿言,你不是说那日的小郎君是问路的吗,你怎麽知道他字是慕俞?」
杜恒言被这小妮子逮住漏洞,微咳了一声道:「後来又遇见了,知道他叫慕俞。」她观武月皎一脸提防地看着她,撇撇嘴。
怪道慕俞今儿个不来给她送吃的,原来是有了新表妹。
正想着,坐在杜恒言前头的范琼花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进来,面色潮红,甫一坐下,又立即受惊一般站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袖口、荷包,一边念道:「我的玉佩呢?」
李菁忙往後退一步,心想着我们刚在这站着,可没碰你。
她也不理李菁,自个弯腰在底下找着。
范琼花是沈夫子夫家的女孩儿,范家因得圣心,十分张狂,只是范琼花性格自来安静又柔弱。
杜恒言见她好像十分稀罕那玉佩一样,提醒了一句,「我看你刚才慌慌张张的,是不是丢在後园里了?要不要我们陪你去找一找?」
谁知范琼花听了这话,反倒受了惊吓一般,忙摇着头,「我没去後园,我没去後园。」
李菁皱眉道:「我刚刚在湖边折柳枝的时候明明看见你去後园,还朝着沈夫子的学舍走去,怎地又说没去?」
范琼花一听这话,面色惨白,额上立即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带着哭腔道:「求你别说了,我真的没去!」
杜恒言和李菁不由面面相觑,李菁应道:「我记错了,好像是前些日子看你去的,我怎麽记成今儿个了,你别哭了。」说着,拉了杜恒言到外头,悄悄地道:「沈夫子那里肯定有名堂,我们去看看?」
杜恒言摇头道:「算了,若是惹恼了沈夫子不是好玩的。」沈夫子看着平日里寡言少语,可是骨子里却十分清高,又是沈贵妃族中的女子,杜恒言自觉少惹事为妙。
李菁见她不愿意去,又劝道:「我知道後园有一处小径,外头有花藤掩着,可以到沈夫子院子里,我见范琼花走过。」
杜恒言还是拒绝,并好心劝她一句,「你看范琼花吓成那模样,定不是什麽好事,莫去了。」
李菁跺一跺脚,自己气冲冲地朝後园走了。
女夫子们住在後园後头,往日里仅有一处月门可通过,李菁的意思是後园的某处墙上有洞,想来应该颇为安全,杜恒言终是忍不住好奇,追着李菁过去了。
到了後园的一处角落里,李菁摸索着攀上院墙的花藤,摸到了一处空缺,心中一喜,闪身钻了进去。
杜恒言紧跟在她後头。
刚穿过院墙,低头便见到地上有一枚玉佩,想来是范琼花掉的那枚。
杜恒言正准备弯腰捡起来,却被李菁一把拉着蹲下去,只听对面的厢房里头隐隐传来男子的声音。
杜恒言忙捂住李菁的嘴,两人睁大眸子,彼此互视一眼。
沈夫子可是寡居之人啊!这青天白日的,还关着门……
杜恒言忙拉李菁出来,惊疑不定地跑到湖边,对李菁道:「此事不可再提!」
李菁凑过来道:「阿言,这书院总共只有三道门,前後门每日都开,唯独西北边的角门是前些日子才锁起来的,说是以後不开了,你说,他一会儿会不会从角门离开?」
杜恒言沉默地看着李菁,不知道原来这小妮子的好奇心比她还要大,不愧是中丞之女,好打探阴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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