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说着,便去了角门,果然角门上的锁只是挂着,并未锁上。
此处角门又称为梅花门,这一处恰好种了好些腊黄、粉紫、绿白的梅花在两边,中间用鹅卵石铺一道小径出来,两人隐在角落里,就算被人发现,也可说是在说私密话。
大约半个时辰後,她们才听到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过来。
一前一後两人皆步履匆匆,後头一个道:「爷,不若抬回家去吧?」
前头的一个道:「抬回去哪有这般趣味,小李子你不懂的。」说着朗笑一声。
後头的那一个跟着讪笑了两声,「是,是,奴才哪能懂得这事,是奴才多嘴了。」
两人过了门,外头似乎有接应的,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马车远走的声音。
杜恒言和李菁已然是满头大汗,两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敢起身。
好半晌後,李菁抱着杜恒言道:「阿言,幸亏我们刚才看那锁的时候没有出声。」刚才外头竟然还停着一辆马车,她们在里头一点都不知道。
杜恒言拍了拍李菁,显然以李菁的聪慧,也猜到此人是谁。「我们快走吧,一会可能有人来锁门。」
李菁腿软得站不起来,杜恒言一手搀住她,匆忙离去。
待两人走後,外头一直守着的人才离开,回去禀告自家主子。
第五章
所以,这么一瞬间,她有些不忍心拒绝,也许,未来的某一日,当自己决定在大赵国嫁作人妇的时候,张宪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书院门外的张宪见阿言进去,今日要说的话,也说了,对着杜婉词拱手道:「婉词妹妹进去上课吧,子瞻先走一步!」
杜婉词一双盈盈欲滴泪的眼,望着张宪转身要走,猛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见张宪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眼神有些凉寒,才犹如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放开了。
「你,你喜欢阿言?」
张宪桃花眼微挑, 勾唇道:「此事,婉词妹妹先前不是已经听见了?子瞻还有事在身,不便与婉词妹妹赘述。」说着, 转身便走了。
杜婉词伸出去的手, 飘然地荡了回来,拇指与食指上刚刚拽着的那一点织锦柔软的触感, 好像有点发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转进了朱雀门, 杳无踪影, 尤回不过神来, 他是什么时候看中了杜恒言?
明明她将杜恒言的名声传的那般糟,好吃懒做、惹事生非的惫懒小娘子,娘亲身份卑微, 女儿不修女德,他怎么还会看中杜恒言?
冥冥中,杜婉词有一种天道轮回的忏悔,很快又压了下去, 她若做正妻,杜恒言可以做媵妾。
半晌,跟在杜婉词身后的翠微, 望着来来往往偷睇着自家小娘子的女学生,忍不住唤道:「主子,主子,要误了课了!」
杜婉词吁了一口气, 望了眼书院门楣上头悬着的「清桐书院」四个古劲的烫金大字,提了胭脂色蜀缎织锦百褶裙,探出前头缀着一边儿细米小珍珠的双蝶恋花翘头履,姿态娴雅,又恢复了大家闺女的模样儿。
明了经过的翠微心中暗暗称奇。
书院门口正是学生来书院的时候,好些女学生便看见张家衙内与杜家两位小娘子先后的驻足,众人私下一交流,前头一个羞红了脸,后来一个惨白了脸,一出高门姊妹抢夫君的戏码,便在清桐书院里愈演愈烈。
下午原是沈夫子的课,沈夫子的女使过来传话,言沈夫子受了风寒,头痛不能起床,今个让诸位小娘子自个随意作一幅画便成。
传话的小女使一走,学舍里便骚动了起来,有些女学生干脆带着纸笔去后园里画了,武月皎颠颠地跑来找杜恒言,坐在阿言边上,望着学舍外头打了的花苞儿,笑道:「阿言,春天真的要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对杜恒言挤眉弄眼,一双小圆眼被她弄得格外滑稽。
杜恒言瞥了她一眼,轻嗤道:「你怎地也见风便是雨?不过是早上我跑来的,脸上有些发热罢了。」一时又想起今个没见到慕俞,心下烦乱,望着学舍里窃窃私语的众位同窗,扬了声调对武月皎道:「月皎,是不是好久没见到虫子出没了?难道这春天到了,虫子还冬眠了不成?」
武月皎知她所指,面上一讪。
去后园里折了一根冒着绿芽的柳枝的李菁,一回来便听到了这句,伸手将柳枝递给了杜恒言:「拿着,去去晦气!」
李菁近来许是受了昔日的姊妹一同入了太子府邸做妾的震动,往日里掐尖要强的性子收敛了很多。
李菁见她收下,问武月皎:「你还说阿言,昨日我听我家兄长说,见到你在国子监门口候着一个小郎君,是新来的林老相公府上的小衙内,你什么时候识得的?」
杜恒言弯着柳枝的手猛地一下子折断了柳枝,看着武月皎因被发现隐秘而涨红的脸,只听武月皎轻声道:「路过,我也只是路过,顺道去看看表哥!」
「慕俞是你表哥?」杜恒言显然不知道这一茬,惊讶地问出了声,她左藏右藏那般久,慕俞竟然是武月皎的表哥。
武月皎面上欣然有喜色道:「嗯,慕俞哥哥的婶子是我娘的姐姐,前些日子我去林府的时候,恰巧遇见,才得知,只是……」
武月皎望着杜恒言怔怔的一张鹅蛋脸,咬唇道:「阿言,你不是说那日的小郎君是问路的吗?你怎么知道他字是慕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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