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发现一个人,大家立刻拿出担架秩序井然地冲上去将人抬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李殊进帐篷装用过的棉花球和绑带垃圾再集中扔到指定地点。
垃圾比李殊想象得多,这期间,向媛媛和另一个女医生一直在给病人止血,李殊回头看她,向媛媛的白色外套上都是血和灰,笑眼弯弯,嘴里说着鼓励的话,手下动作飞快。
李殊忽然记起她说过的话,嘴角慢慢上扬。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他们终于稍微有时间歇一会儿时都已经半夜了。撑不住的先回大巴睡觉了,只有四个志愿者还在摇曳灯光下忙得满头大汗。
李殊空下来就去领盒饭了,回来把他们一个个叫醒吃饭。
“先吃点。”
向媛媛的肩头被人一拍,她转头见李殊,不由笑了笑,“等我先洗个手。”
李殊也笑着点头:“好。”
那四个志愿者年纪四五十,都是蒙古人,围在一块饭吃到一半就唱起歌来,又怕吵到休息的人,声音放得很轻。
虽然这天很累,但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有人说:“现在路通了,明天新的志愿者就要过来住,帐篷恐怕还不够。”
“人多点也好啊,就我们都忙不过来。”
啃鸡腿的男人说完,话音戛然而止。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
李殊生硬地别过脑袋。
向媛媛回来时看到这场面,也加入进来:“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李殊朝旁边的大哥歪歪头,憋着笑没说话,向媛媛不明所以。
“你没闻到啊。” 另一个男人放下烟,对向媛媛说,他笑得脸上褶子一道接一道,“海日古连放两个屁,双响炮啊。”
海日古佯装不知情:“谁听见了?”
先前说话的男人笑起来:“你应该是谁闻到。”
海日古从善如流:“谁闻到了?”
四双手同时举起来。
向媛媛坐得离海日古最近,闻言面色一变,蹭地跳开两米八。
蒙古族说话热情,大家都操劳了一天,聊兴很高。但毕竟都不认识,只说了一会儿便各自掏出手机跟家人通话保平安。
这儿的信号塔还在。
向媛媛也跟她妈妈打起视频电话,李殊坐在一旁,电话里向妈妈长得挺文气,就是一双眉毛纹得有点夸张,像额头上对称贴了两把镰刀。
向媛媛跟她妈妈撒了会儿娇,又介绍了下李殊。
因为好久没跟家人说话,向媛媛的声音有点大。
一道男声从角落传来:“吵死了。”
向媛媛连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我出去说。”
另一道男声劝道:“人家不是故意的,你忍忍。”
那人哼一声,扶着地站起来准备去桌边喝水,李殊听得耳熟,朝那边抬腿走去。
向媛媛站在门口以为她要跟人理论,连忙道:“李殊,你去干嘛?”
一束光突兀地亮起。
那人下意识地抬手挡眼。
李殊收起手电筒,大松口气,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李殊差点吓到,估计是白日里抬上来的血淋淋的人太多,害她以为他也缺胳膊断腿了。
她拍拍胸口,等平复心情下来,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小嵘,你……”
李嵘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抱她,李殊吓得差点把手电筒怼他嘴里。
她看了眼旁边盯着自己的左手一脸怜悯的李江隐,忍不住说:“你们这是组团来看我?”
李殊扯了扯李嵘被勾得拉丝的夹克,笑了笑:“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能找到老姐,李嵘已经很开心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不过既然她问起,李嵘还是老实回答:“开车开到一半桥墩子塌了,钢筋装进车玻璃里,就弄成这样了。”
“那你们也是命大。”李殊感叹。
李江隐还是执着地看着李殊包得严实的手:“小殊,你这不会断了吧?”
李嵘被他一说才反应过来,去看李殊的手,刚才太高兴都没注意到,这会儿也跟着不安起来。
李嵘打小就爱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把自己吓得满脸凝重:“姐,你,不会截肢吧?”
重逢的喜悦就这么被破坏了。
李殊深吸口气,跳起来朝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李嵘捂着脑袋泪花闪烁:“我还不是担心你嘛。”李江隐正在跟李宗元报告这个好消息,向媛媛看李嵘跳起来还以为他要打李殊,吓得连忙过去,不料反而是李殊打了李嵘,开始迷惑了。
李江隐挂了电话看到傻乎乎看着自己的向媛媛,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弟弟刚才不是故意的,他心情不好。”
向媛媛看着面前这个儒雅端方的男人,又看看脸快笑烂的李嵘,觉得这帅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挺高。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殊认识的人每一个是靠谱的。
“咳,”向媛媛伸出手,笑得格外甜,“我叫向媛媛,李殊朋友,你们是……”
李江隐跟她握了握手:“我是李殊堂哥,那是她弟弟。”
向媛媛反问:“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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