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走太近,舒筱筱已经被一股子药味呛得忍不住皱眉,就是常年泡药缸里也未必能熏染出来,却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瘦瘦弱弱的样子,一套已经不算大的深黑色西服像是挂在他身上,而他的身子似是对这西服也不堪重负,人和衣服都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的脸白得吓人,与身上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从出生就没晒过太阳,整张脸的话,怎么说,很漂亮,不同于歌王家两兄弟,也不同于女人的柔美,而是一种在阳刚里表现的阴柔至极的美,让人惊为天人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米之外”,檀骐琛淡淡提醒,偏过头看了看舒筱筱,手上微微用力,给她安慰。
除了药味,舒筱筱也没觉得有什么,回他一笑。
“啧啧”,男人倒是站住了,似是遗憾的收回了想要拥抱的双臂,不屑的撇撇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又好像觉得不对,加了一句:“是对这个坟墓。”
“你不是该在佛堂?”檀骐琛把东西放下,打开折叠的小凳子,示意筱筱坐下。
男人随意往草丛一倒,不在意道:“你都回来了,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邵白……”檀骐琛看着这个表弟,心里是说不清的辛酸。
“打住,别对我说教”,阙邵白吊儿郎当的敲个二郎腿,掐了一节草叼在嘴里,又不阴不阳的看了离得不远不近的两人,忽然笑了:“我虽然没有像大伯大伯母那般拼命护我的父母,不过这个小女孩嘛,你要娶,怕是不那么容易,就看你本事多少,我可是……”
“小白”,檀骐琛加重了语气,隐隐有警告的意味。
阙邵白先是嘴角抽了抽,瞬间恢复后不以为意,黑黑的眼珠子在白生生的脸上出奇的清亮,滴溜溜转了两圈后:“我可是不会帮你的哦”,目光定在一言不发的女孩,好心提醒道:“筱筱,虽然你足够漂亮也足够可爱,可这里是不能刷脸卡的。”
舒筱筱看了那个本不是坏人却在努力把坏人两字写脸上尽力扮演坏人的人,弱不禁风的根本没有威胁力,微微皱着眉思考:“为什么非要是我嫁他,就不能是我娶他?”
阙邵白被她的话一噎,半晌后笑得大声,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胸腔一震一震剧烈地起伏着,齐腰高的草已经被他压得一大片都倒下了,在檀骐琛警告的眼神中慢慢收敛,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反增,一张脸因为笑而开始有了血色,红润了起来,堪比三月的桃花。
二月春风似剪刀,三月桃花粉又娇。
檀骐琛也不理他,只是摸摸舒筱筱的脑袋:“嗯,你娶我。”
舒筱筱:“……o(╯□╰)o”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脑袋当机了,累觉不爱。
檀骐琛开始把鱼饵穿在鱼钩上,甩到湖中央,支起杆子,拉起舒筱筱,自己在她椅子上坐下,把她抱了坐在自己腿上。
舒筱筱“……”
阳光不冷不暖,风不轻不淡,时光忽然间就慢了下来。
舒筱筱先是有些不自在的被他抱着,奈何暖风熏得游人醉,没多久就睡意浓浓,她靠着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去,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
檀骐琛把她脑袋上的帽子摘去,抱着她一起打盹。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以被投进去的鱼线为中心,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从湖心像岸边荡漾开。
檀骐琛只是睁开眼瞥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起身收线的打算。
倒是在一边的阙邵白看不下去了,看着越压越弯几乎要垂到湖面的鱼竿还在以同样的力道往下拽,给了两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后起身把鱼竿收了。
果然,鱼钩上挂着一条手掌大的鱼。
和其他的鱼比起来或许算小的,只是他们明白,这样大的鱼,在这塘子里算是很大的了。
他有些愤愤,同样是钓鱼,同样是三心二意钓鱼,为什么每次他都钓不到,而他这位大哥毫不费力鱼儿总是上当,甚至他还比大哥更专心那么一丢丢。
原来美色不仅惑人,更惑鱼。
这世上应该有美人鱼,还是雄性的美人鱼。
把鱼从鱼钩上解救下来扔进鱼篓里,又给鱼钩上重新放好鱼饵,把竿子抛入水里,阙邵白依旧鄙视了睡觉的两人一眼,才慢吞吞踱回了自己的鱼竿旁,收竿一看,果然鱼饵一点不剩,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钩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原来不是自己笨,是对手太聪明。
他想了想,走回檀骐琛的鱼竿旁,蹲下身挑挑拣拣一番,从他的盒子里拿了鱼食,走回去重新穿上,抛竿。
舒筱筱醒来的时候,看见阙邵白正蹲着身子和鱼钩上的鱼作斗争,那条鱼在它手掌里不停挣扎,鼓着眼睛张着嘴,不停的甩着尾巴,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她看了半晌,幽幽道:“其实小白挺可爱的啊。”那语气完全就叫一个真诚啊。
而被夸“可爱”的阙家二少爷手一抖一个用力,鱼倒是被解救下来了,只是鱼钩直剌剌的刺进了他的皮肤里,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心一狠,一用力,鱼钩是被□□了,伴随的还有往外冒的血珠子,红彤彤一颗,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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