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为她打伞,遮去风雨的那个人,如今何在?
“夫人,你的病受不得寒啊!”闵鸿手里撑着伞,甚是担忧地看着她。
“闵叔,谢谢你。”她笑着道谢。
闵鸿见她满脸是泪,却好似不自觉,他也不知该不该提醒,只好取出了帕子,递给了过去。
俞念洁怔了下,这才惊觉自个儿失了态,连忙低下头,抓起大氅便往脸上抹。
“夫人,方才那人……”
“我探过了,他不是白辰,是白辰的手足。”
闵鸿楞了楞。“手足?长得那么相像……莫非是……”
“不错,正是孪生子。”
“莫怪大伙儿会误以为是白大夫回来了。”闵鸿恍然大悟。
“闵叔,你传下去,让堂里的人近日少上西院。”俞念洁难得用起严厉的口吻发落。
“发生何事?”闵鸿从她异常凝重的神情里,嗅出几分不对劲。
“那人……不仅仅是白辰的手足,更是前两年继承爵位的羲王。”
闻言,闵鸿面色丕变。
俞念洁连忙安抚道:“他似是不想张扬,所以私下便衣前来,找我为他治病,且放心,他有求于我,不会擅动妙心堂半分。”
闵鸿可不似她这般冷静,惊慌失色的低嚷:“夫人,那可是羲王……大名鼎鼎的羲王,夫人怎能如此镇定?!”
近年来,民间盛传,诸王之中,羲王性情乖戾暴躁,发起脾气来更是六亲不认。
元晋诸王内斗多年,各个王侯自有派系拥立,以瑞王为首的太子党,原先并不被各方看好,原因无他,太子被废多年,母系亲族又多已凋零,朝中群臣自然少有人靠拢,更遑论是那些只求利益选边站的武官。
可自从瑞王拉拢了羲王,过去老羲王累积起的朝中势力,便全都向太子党靠首。
老羲王是什么来历?他可是开国皇帝的嫡亲后代,虽然传至老羲王这一脉已是分支,可论其血统尊贵,怕是其他诸王也比不上。
羲王过去极少在世人之前露面,曾有传言流出,他生来便带有恶疾,此疾难除,反覆发作,因此方会长年待于王府之中。
谁料想得到,原来老羲王膝下竟然出了一对孪生子,这么大的事儿,却能守得滴水不漏,可以想见,多年来羲王府费了多大的心思,想方设法阻止这个秘密外传。
毕竟,按元晋习俗,孪生子是不祥之兆,即便是权贵之家,自当有所忌讳。
近年来,坊间偶有流传,继承了世袭爵位的年轻羲王,性格甚是火爆,领着那一批长年跟随老羲王的高阶武将,打遍了诸王底下的占据地,逼得许多王侯不得不投降,选择靠拢太子党。
如今,能与以现任国舅爷为首的外戚党派抗衡的,就只有瑞王与羲王等人结盟的太子党,其余那些私下割据占地称王的诸侯,早已不成气候,更不足为患。
俞念洁见闵鸿甚是惊惶,遂又安抚道:“闵叔莫慌。你想,羲王既然便衣前来,身旁又只带着一名随从,肯定是不愿招人注目,况且……他说,是白辰引他来此治病,正所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再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对妙心堂不利。”
“既然白大夫是羲王的手足,那他怎没有随同羲王一块儿回来?”
这可把她考倒了……面对闵鸿的疑惑,俞念洁只能回以一抹苦笑。
“羲王只说,我若能治好他身上的怪疾,他便会告诉我白辰的下落。”
“这样说来,白大夫是真的没回来……”闵鸿叹道。
俞念洁忍住胸中那抹酸楚,淡淡回道:“兴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见她面色冷静,闵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风雪就要变大,夫人快些进屋吧。”
俞念洁接过油纸伞,道了声谢,转身返回大堂,继续为上门的客人琢磨药单。
待到外头风雪转强时,大堂里的人潮已稀稀落落,众人不敢多逗留,抓了药便赶紧返家,生怕让风雪阻了回家的路。
伙计们忙着送客,准备关上大门之际,却见穆池领着一批马车与一列戎装护卫折返回来。
见状,妙心堂的众人全乱了套。
“夫人,那可是官衙的徽印。”老掌柜指着马车上的印记说道。
俞念洁还未来得及向众人解释,穆池已领着那班带刀护卫浩浩荡荡走来。
这里不是京畿,楠沄镇上更无官府,众人何曾见过这般大阵仗,自然全是看傻了眼,乱成一锅粥。
俞念洁却站得直挺挺的,从容地迎上前去。“官爷,这里是民宅,你不能就这样带着人直闯而入。”
穆池直视着她,不客气地道:“俞夫人,我家大人有令,让我为他取来日常起居所需的琐物,王爷身份尊贵,若要暂居此地,宅邸必得有重兵护卫。”
俞念洁知道,她无权抗拒,只能顺从听之,可面对外人这般侵门踏户,她心口实在闷得发堵。
见她不语,穆池目光有些轻蔑的环视大堂一圈,随后敷衍地抱了抱拳,便领着众人直往屋里而去,丝毫不将妙心堂的众人放在眼底。
这便是京畿来的官兵,他们瞧不起他们这些乡下村人,将他们看作是无知庸辈……俞念洁抿紧了唇瓣,粉拳隐隐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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