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喊出口的同时,她抓住了他的袖角。
湛子宸是习过武的,当下反应便是拂袖,往后弹开她的手,却不想,力道没能控制得当,将她推倒在地。
俞念洁跌坐而下,秀眉方蹙起,尚来不及喊疼,一双坚硬有力的手臂已将她从地上抱起。
她怔然,看着将自己打横抱起的湛子宸,俊秀的面庞阴沉不定,可抱着她的手劲却是那样温柔……
她垂下眼,慢慢地将头靠上他的肩,偷偷地,贪心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与暖意。
湛子宸未曾发觉她的异状,只担心她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恐又会哮喘发作,连忙将她抱上了美人榻。
“你这是想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个儿的身子是什么状况?”
见他气急败坏的斥责自己,被重新安置在榻上的俞念洁,弯起了嘴角,朝他一笑。
那笑,不足以倾城,却足以倾倒他的心墙。
“王爷这是在担心小妇吗?”她笑问。
“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要找谁来帮我治病?”他冷冷回道。
说及此处,湛子宸取来了手炉,塞进她手里,让她暖着。
捧着手炉,俞念洁只觉一颗心跟着暖起来。“王爷是来治病的,结果反让王爷照顾起我来。”
见她脸色略显好转,湛子宸紧绷的心才缓了下来。
“你歇着吧,反正我若在妙心堂出了什么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她微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眼神……竟似一个妻子在凝视着她的夫君。
她又在想“他”了?又想从他身上睹“容”思人?
湛子宸心下妒起,俊颜陡寒,起身离开花厅。
俞念洁屈膝坐着,双手环捧手炉,静静地望着湛子宸离去的背影发呆。
阴暗的天色逐渐褪去,淡淡日光洒落,将遍地瑞雪缀上一片碎金。
药房里传出阵阵难闻的气味,路经药房的人,不是掩鼻就跑,就是掏出帕子紧按在鼻间。
俞念洁亲自端着药汤来到西院,刚要转入明间,就见守在外头的穆池掩鼻别开脸,退离她好几步。
她笑了笑,朝穆池颔首,便进了屋。
屋里,湛子宸刚起不久,竟还散着发,仅着中衣,外衫披在肩上,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目光落在信笺上。
她端着托盘,停在原地,静静望着坐在窗边大炕上,身姿峻切的男人。
而后,她悄然放下托盘,没出声便离开了明间。
出了西院,她在前往大堂的廊间,遇见了留宿妙心堂的何知秀。
“夫人身子可好?”何知秀满怀笑容,目光热切,打量着她今日的气色。
“托大人的福,甚好。”俞念洁亦笑。
三年前,何知秀出任乌禾县县丞一职,后染风寒,见了大夫后,拿着药方上妙心堂抓药,因而结识了俞念洁。
由于两人谈话投机,对事物的见解略同,加上偶尔互赠书画,因此私下以姊弟相称。
“那位……”何知秀谨慎地看了一眼西院的方位,复道:“我听蓁玉说,那位与白大夫长得极为相像。”
“巧合罢了。”俞念洁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
毕竟,羲王府里出了双生子这件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
“听说他是来找姊姊治病的?”何知秀见她面色不对,心中起了疑窦。
“是白辰让他来的。”她坦承不讳。
何知秀大惊。“这么说来,白大夫当真还活着?”
闻言,俞念洁怔住,面色有些难看。“他没回妙心堂,不代表他已不在人世。”
自知失言,何知秀连忙道歉:“是我不好,一时心急便胡言乱语,姊姊莫要与我生气。”
俞念洁沉默片刻,道:“知秀,我一直视你为知己,亦把你看作亲弟弟般的看待,你应当知情吧?”
何知秀听出她言下之意,当即慌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盼着白大夫回来?”
俞念洁目光坚定,道:“只要他还活着,我便等着。”
何知秀心下犯急,一把握住她的肩,苦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离开了十年,十年时光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宝贵,他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抛下,不闻不问,甚至连封问候的书信都没有,你却执意为他守活寡,这是在糟蹋自己啊!”
俞念洁当然明白何知秀的那门心思,可这几年来,她一直与他保持合宜距离,恪守礼节,不曾与他太过亲密,他这突如其来的碰触,不由得吓了她一跳。
“大人,你赶紧放手,莫要这样。”
“念洁,你明白我的用心,这几年来我对你……”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在演哪出?”
讥讽的声嗓陡然响起,两人皆是一楞,循声望去,才发觉湛子宸就站在西院的垂花门下,长发飘飞,面色冷峻,黑眸炯炯盯住他们。
何知秀仓皇地松开了手,朝湛子宸抱拳行礼。
俞念洁垂下眼,正想离开,却被湛子宸喊住。“俞夫人,我有话同你说,你过来。”
俞念洁听出他嗓中隐含着怒意,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那张俊朗的面庞毫无情绪,只弯着一抹冷笑,眸光如刃,甚是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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