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煲了一碗红枣糯米粥,又将昨日特地留下的馄饨煮了,再煮上一碗羊肚羹,蒸了几个坎饼,忙得不可开交。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窗外天色已大亮,她端着托盘,心中着急,小碎步的赶回寝房,将托盘搁在外间小厅的炕案上。
她绕过了红木嵌玉座大摆屏,进到寝房,只见榻上锦褥一片凌乱发皱,房中却不见人影。
“辰?”她秀颜陡然发白,扯嗓大喊。
四周静悄悄的,杳无人声。
她慌了,乱了,只觉眼前一黑,呼息短促,因为换气过急,哮喘险些发作。
她后退一步,伸手搭在一侧的多宝格架上,藉以稳住重心,怎料,慌乱间竟弄倒了架上一株雪松盆景。
霎时,雪松砸落在地,盆裂土崩,满地狼藉。
她快喘不过气了……
千钧一刻间,一只手臂托上了她后背,将就要软下的身子牢牢稳住。
她急急喘气,抬头望去,对上那张俊朗面庞,悬至喉尖的那颗心,总算能安然卸下。
她扑进男人怀里,圈紧他精瘦的腰,待喘顺了气,方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以为你又离开了。”
“我上前堂去找你,可找不着你。”
听见男人低沉冷峻的声嗓,俞念洁登时楞住——
心口陡然一阵绞痛,她自男人怀中抬起头,看着俯首端详她的那张面庞。
只见他眉眼疏冷,眸光炯炯,神情有丝冷酷,唯独眼中那抹关心,泄漏了他对她的在乎。
仿佛一瞬间自高处跌落,俞念洁跌入无边深渊,面色浮现一抹绝望。
察觉她神色不对,湛子宸皱眉,抚上她冰凉的面容,道:“如何?还是很不舒服吗?”
她恍惚回神,压下心底那阵悲愁,微笑回道:“方才一时没喘顺气,方会如此,老毛病,不碍事的。”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不允,硬是将她圈在怀中,将那张苍白的秀颜,仔仔细细端详了遍。
“你这病,我不信没人治得好,等去了皇京,我会找来京中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
她又是一怔,眨了眨眼,问道:“皇京?”
他一派理所当然的道:“我这次来找你,便是要带你一块儿回皇京。”
她震愣不已。“王爷要带我一起回皇京?”
见她难得傻楞的模样,他不由得扬唇笑了出来。“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就是想带你走,方会连夜赶路回来妙心堂见你。”
“王爷为什么想带我走?”收起面上的震惊,她飞快恢复冷静。
他脸色冷下,不悦地回道:“经过了昨夜,还需要多问吗?”
想起昨夜激情,饶是冷静如她,亦忍不住红了颊。
见她颊上生晕,似浮两朵艳花,更显眉眼娇媚,他看着,不由得入了迷,为之心荡神驰。
她垂下眼,稳住了心绪,刻意躲开那双灼热的目光,小小声的启嗓。
“王爷对我有那份心,我心领了,不胜感激……”
“我要你的感激做什么?”
湛子宸冷冷地打断她,大手勾起她的下巴,逼她迎上自己锐亮的审视。
“俞念洁,我要你的感情,不是要你的感激。”
“可我终究是白辰的妻。”
“昨夜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早已不是他的妻!”他怒斥反驳。
她咬紧了下唇,目光泛起了一丝委屈。
见状,他才惊觉自己失了言,铁青的面色稍霁,语气亦跟着软下。
“忘了白辰吧,他不会回来了。”
她没吭声,表情依然受伤,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他差点忘了,这个女子的韧性与耐心,十年岁月都能等,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还要再等上个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
湛子宸不傻,羲王府是武将出身,这十年来他督兵领将,能人善用,怎会不懂得看人,他知道对上这个女子,用硬的肯定行不通,得用软的逼她心甘情愿就范。
念头一转,湛子宸语气更软,更掺了一丝劝哄:“你若当真不能死心,那更要随我一同回皇京。”
她不解。“王爷为何有此说?”
“你不是想知道白辰去了何处?你随我去一趟皇京,我便告诉你。”
见他半是劝,半是威胁,以白辰的下落换取她的自由,她心下只觉好笑,同时却也感到伤心。
白辰人在何处?不正是在她面前吗?
她不清楚,究竟是鬼魂附体,抑或是其他方术所致,更不清楚羲王府双生子之间究竟有何矛肤,又有什么仇怨,导致今日如此。
可她唯一清楚的,能够确定的,是她所爱、所等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跟前,却是用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同她说话。
见她迟迟未语,湛子宸心头一紧,暴躁性情又开始发作。
“怎么,经过了昨夜,你不想知道白辰的下落了?”他说起话来又酸又刺,甚是伤人。
这真的湛子宸吗?湛子宸真是这样的人吗?俞念洁越发迷惑起来。
“我当然想知道。”她终是开了口,顺遂了他的意。“可王爷愿意透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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