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孺脸色颇为尴尬,高彦秋却一笑道:“说的是。来人, 请大夫出去奉茶。”
张大夫出外,高彦秋问:“情形怎么样了?”
薛翃起身:“请您放心, 老太太昏厥,不是坏事, 方才老太太心火上升, 导致血流加快,情绪躁狂, 若不及时疏导……等药拿回来先吃一副,若是体热下降, 就是对症了。”
高彦秋道:“我常听他们说你的医术了得,却只当他们是因为你的身份奉承而已, 今日亲眼见了, 原来果然是不同一般。”
薛翃道:“您谬赞了, 不过也是微末之流,不敢说别的。”
高彦秋凝视着她,从薛翃来到,应答,出手诊治,他在旁边看的最是清楚,心中对自己“孙女儿”的偏见略减退了些。
薛翃抬手入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道:“这里是万寿地芝丸,虽只有三颗,却也对老太太的身体有益,配合着我给开的药方,每天一颗。”
高彦秋一愣:“万寿地芝丸,我怎么听说皇上正在吃的就是这种?”
薛翃道:“不打紧。皇上是最重孝道的,绝不会怪罪。您收下就是。”
高彦秋同薛翃目光对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我替你祖母接了……你的孝心了。”
高彦秋将锦囊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回头对叶氏道:“好生收着。”
正在此刻,高晟,高倜高耀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高晟见高彦秋跟高孺都在,忙先拜见父亲跟兄长,高倜跟高耀也上前见礼。
高彦秋目光一动看向高倜,却见他脸色不大好,便道:“倜儿,我听闻你在府内,怎么这半天才出现,去做什么了?脸色仓皇至此?”
高倜不能回答,高耀在旁说道:“回祖父,哥哥方才听说祖母发病,着急往这儿赶,不料路上失足滑了一跤,摔的还挺狠的,我本叫他别来了,他一定要来。”
高彦秋闻听这才说道:“这么大人了,为何行事仍是这样不稳重,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是训斥的口吻,却毕竟担心:“可伤到哪里了?”
“祖父放心,”高倜扫了一眼在旁的薛翃:“只是手臂跟腿上擦伤了些许,并无大碍。”
这会儿沈氏听说儿子受伤,早忙走了过来:“怎么这样大意,快让母亲看看。”又回头叫拿跌打药膏。
这会儿高晟已经暗中询问了高孺目下的情形如何,高孺三言两语简单地告诉了他,高晟笑道:“巧了,果然是三丫头立了功,可知先前我也还想着让她来给老太太瞧瞧呢?”
高孺淡淡瞥他一眼,并不做声。
不多会儿,外头小太监去而复返,果然拿了三副药来。
薛翃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副,确定无误,便吩咐下人去煎药。
这会儿那送药的小太监在外头跟小全子唧唧喳喳,小全子点点头,便回到屋里,说道:“仙长,拿药的小李子说,他进宫的时候正遇到了郝公公,公公吩咐,若是探过了老人家,便让您快些回去。”
屋内一片寂静。
薛翃回头看向床上的高老太太。
高彦秋却道:“既然是郝公公传话,当然不能怠慢。何况你也为你祖母看过了病,想必无事。你不如就先回宫吧。”
薛翃点头:“是。”
高晟忙道:“还是我来送三丫头吧。”
高彦秋颔首答应。
那边高孺远远看了薛翃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高倜给沈氏按着问长问短,百忙中抬眸,眼神里是些说不明白的情绪,像是怨怒,又像是屈痛,他的手臂跟腿上果然都伤着了,有磕碰的青紫,也有剐蹭的伤,隐隐渗血,沈氏早心疼的叫传大夫。
薛翃却看也没看。
***
出了高府大门,薛翃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门首高高在上,将上车的时候,薛翃回头问高晟:“二爷,那位虞大人可已经走了吗?”
高晟说道:“是啊,我先前回来晚了,正是因为送他。”
薛翃这才上了车。
那边高晟翻身上马,同车驾缓缓往回,一眼却又瞥见小全子跟那个传旨的小李子窃窃私语。
高晟不动声色,却竖起耳朵细听,只听小李子说什么:“其实是陶真人亲口说,今日是朔望日,主太阴,不宜出行,仙长的体质又特殊,只怕会有灾劫缠身,所以郝公公才那么着急,催着人要来请仙长回去呢。”
小全子说道:“说的怪吓人的。那你怎么说是郝公公说的呢?”
“当然是郝公公传信,公公不敢把这事告诉皇上,才要叫人悄悄来催的。”
高晟挑眉,心中却并不当回事。
毕竟这是宫内的车驾,随行的除了他外,还有镇抚司的侍卫,又有什么胆大不开眼的敢过来撩虎须呢。
何况和玉一个弱质女孩子,无关紧要,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过不去。
谁知高晟竟是大意了。
车驾在经过长春大道的时候,前方迎面而来的两辆车不知怎地撞在一起,闹哄哄地挡在路上,头前两名太监见状,翻身下马便去呵斥。
高晟正仰着头看,那本来正在争吵的两名车夫猛然间发难,离的近的一名内侍顿时血溅当场,另一人见势不妙大叫:“杀人了!”踉跄后退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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