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名小太监才齐齐地后退了数步。
虞太舒在高彦秋身后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垂眸凝神,神情淡静。
薛翃稽首:“高侍郎有礼了。”
高彦秋又高又胖,站在薛翃面前,越发显得她身形纤袅。
高侍郎看她神色清冷,又如此称呼,便道:“哼,果然是出家了,真的是这样冷面绝情起来了。”
薛翃道:“请高侍郎见谅。”
高彦秋眉头更加皱深了几分,按捺不住道:“可是我有几句话要跟和玉道长说,你虽然自诩出家,我也当你是修道之人,可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心心念念记得你是高家的人呢!所以你所做的一些事,他们就会以为是老夫的主张,认为是老夫别有用心,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倒是清闲自在,却害的老夫出来顶罪!”
高彦秋很不负他的“大炮”诨号,说到最后,几乎咆哮起来。
薛翃不为所动:“我不明白侍郎说的是什么?谁推侍郎顶罪,又是因为什么?”
高彦秋粗声道:“你别装糊涂,康妃娘娘的事,不是你惹出来的?夏太师先前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你当然是不知道。”
薛翃微微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据我所知,康妃娘娘的事自有圣上处置,太师为难侍郎实在是大不明智。”
高彦秋直眉楞眼地瞪着她:“这话你不如跟太师说去,看他是怎么明智地回答你!”
薛翃淡淡道:“侍郎稍安勿躁,想必太师只是一时冲动,以太师的为人,定然很快就会明白这些事跟高侍郎无关的。”
高彦秋见她从头到尾都是一派淡然处之不当回事的样子,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你说的轻巧!你……”
正在这时,虞太舒走到跟前,他咳嗽了声:“侍郎,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高彦秋横向他:“怕什么?难道我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虞太舒沉声静气道:“仙长所说的有道理,太师应该是一时气恼而已,且方才太师已经去了雪台宫,凡事只要说开了就好了。毕竟张贵人之死,的确跟和玉无关。”
薛翃听了这句,不禁抬眸看过去。
——虞太舒这话,倒像是未卜先知,知道夏英露会把她给太后跟皇后设计了的真相跟夏太师解释似的。
高彦秋磨了磨牙,斜睨薛翃一眼,咬牙喝道:“那好吧,只盼千万别再有下次!”
一拂衣袖,往前而去。
虞太舒却并没有立刻跟着离开,缓声说道:“仙长虽是出家之人,可毕竟俗家在京内,倘若得闲,最好回府探望探望。”口中温和地说着话,双眼却直直地盯着薛翃。
薛翃对上他的凤眸,看出虞侍郎的眼神之中暗潮隐隐,好像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又好像在等待她的回答。
第30章
四目相对, 薛翃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身形高挑的男子前方,郑重地说:“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男子沉声道:“我不明白。”
那稚嫩的声音清晰地回答:“你记得便好。等事情来临,你自然明白。”
薛翃恍惚。
耳畔突然响起高彦秋的粗嗓子:“太舒, 还不快走?”原来是高彦秋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正叫。
“仙长,我先行一步。”虞太舒目视和玉,微微颔首,跟她擦身而过。
虞太舒去后,小全子才又凑过来, 道:“这高侍郎可真凶, 怎么对谁也是这样,仙长,他是不是责骂您了?”
薛翃问:“他为什么要责骂我?”
小全子吐吐舌头道:“看高大人的脸色就知道没说好话, 再说,谁不知道内阁大人们里头,数高大人的脾气最坏?这虞侍郎大人倒是个难得的温温君子。”
薛翃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
小全子拍拍自己的脑袋:“是是是,就是这句。奴婢给记错了。”
当下送了薛翃进甘泉宫, 正里头郝益听说薛翃来了,也正迎了出来,一边说道:“仙长来的正是时候, 夏太师跟高侍郎各位刚刚离开。”
小全子忙多嘴道:“郝公公, 我们是来的不巧了, 才跟高大人撞了个正着,大人还把仙长说了一顿呢。”
薛翃道:“没要紧的事,不必提了。”
郝益对小全子道:“你瞧仙长的心胸,再看看你。不过你既然拨给仙长使唤,自然得有点儿眼力介,似高大人是仙长俗家的祖父,说两句倒也罢了,若真有人欺负,你可要挺身挡在前头才是。”
小全子忙道:“奴才遵命。”
正嘉此刻已经又回到了省身精舍,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
郝益不等吩咐,已经准备了所用冷水之物。
正嘉的目光在薛翃身上停住,带了三分笑意:“这半天一宿过去,你的气可消了?”
薛翃默默说道:“小道并没有什么气。”
正嘉道:“若没有气,为什么昨儿赌气走了,朕叫你回来你都置若罔闻?”
“那是因为万岁有正事跟人商议,小道自是该避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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