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骚动从西边传来。
“殿下,突厥人进了西直门。”传令兵狼狈跪在李慈煊脚下。
李慈煊感觉自己的血都涌到看头顶,脑中嗡地一声,他问:“多少人?”
“大约一万人马。”
“西直门有守将一万八千人,怎会被一万人攻破?”李慈煊边问,边拽起传令兵,朝军队驻扎处跑去。
“不知道,没听到攻城,人就进来了。”传令兵跟着跑得气喘吁吁。
李慈煊率兵赶到西直门支援,只摸到了突厥军队的尾巴,大军已然入城。
李慈煊站在城头,看着向城内遥去的突厥骑兵,心凉了,他令人紧闭城门,又令众将入城追击。
他在城头望见,黑暗中惊叫声惨叫声渐起,有火光燃起,他从未觉得这座熟悉的城池这样恐怖,仿佛黑暗中有什么莫测的怪兽,挣脱了兽笼,掉进满是食物的天堂中。
冷冽的夜风呼啸而过,李慈煊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刀,慢慢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有看见此景的将领勒马回奔。
意外的,李慈煊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不意外,仿佛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了结。他凄然一笑,原来在他内心深处,已有求死的念头,只是竟未察觉,这么多年,究竟是被什么掩盖过去,让自己还有力气去想去争去抢夺。
其实只要这么一下,就一切都解脱了,所有的痛苦爱恋,所有的恩怨情仇,有所的屈辱和荣耀,就都没有了。李慈煊忽然觉得很累,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觉得真轻快,真轻松。
只要这么一下,仿佛受到蛊惑,他慢慢闭上眼。
霍云山离他最近,趁他闭眼,扑过去,夺下他的长刀,说:“你傻啊!活着才有一切!你做的已经够了,比那些躲在后面什么都不干的人强多了。他们才该死,等他们死完了,才轮到得到你。”
李慈煊颓然冷笑,他知道霍云山根本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以为的是那么浅薄可笑,她眼中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西直门紧靠西北,是守备重点,怎会被一万突厥骑兵悄无声息攻入?
他一把夺过长刀,刚要动作,被霍云山一推,往前扑倒。
一块残破的盾牌扫过他们方才站的地方,不远处弹坑犹新。
李慈煊抬头一看,明白过来,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不禁又惊又怒又悲。
“你看,你要是死了,正如了这些小人的意。”霍云山懒得再废话,趁他走神,跳到他身上,按住他把他双手反剪,抽了腰带捆住,又把腰带另一端系再自己胳膊上,说:“你要是不走,就是连累我。”说罢朝城中窜去,李慈煊挣脱不开只得随她而去。
两人刚刚走下城头,却听城外轰鸣。
李慈煊站住脚,霍云山被拉得往回:“你怎么?”
“你听!”李慈煊朝城外望去,说:“这是军队,骑兵、步兵,新的军队。”
霍云山与他返回,扒在城头,望见一面“贺”字大旗,在一片火光中若隐若现。
李慈煊眼中含泪,声音在发抖,说:“快解开,京城有救了。”
霍云山也看出下面并非敌军,赶紧去解,无奈方才打了死结,用脚边残刀割开腰带,李慈煊心急如焚,没等她解散腰带,就冲下城去,霍云山看着刀刃上的新血,望着李慈煊狂奔的背影,不禁展眉大舒一口气。
贺桂昂首望见城头的李慈煊,心中一阵波动。他原计划从德胜门入城,却在途中遭遇突厥主力,转而向西直门靠拢。正踌躇如何骗开城门,已然望见李慈煊立在城头。
这便是天命所归吧。
军队在城外慢慢集结,待星光漫天。
李慈煊重又点将守门,与贺桂筹谋落定,亲自打开城门,贺军众将手举火把,得令入城。
霎时间,火把如黑夜中的萤火散入京城角落。
突厥人进入京师繁华地,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烧杀抢掠,难以约束。还有部分迷失在迷宫般的城市中。突厥骑兵在巷战中没有优势,反而被分割成分散的力量,被个个击破。
贺军在黑夜中如沉默的鸱鸮,冷静肃杀朝皇宫逼近,对京城地形烂熟于心的京城兵将被安排在最前列,从四面八方,对聚集在皇宫周围的突厥贼人成包围之势。
等贺桂以最慢的速度走来,看着突厥大军嚣张狂妄却仍未攻破皇宫大门,不禁想这恐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有勇敢忠义的京官带领家仆汇集到皇宫周围勤王。
众目睽睽。
贺桂对李慈煊说:“殿下,我贺桂的身家性命就全在您身上了。”
李慈煊自然明白,他说:“我与贺将军共生死。”
贺桂下令:“列阵,杀敌!”
久经沙场的贺家军,将心中憋闷的怒火和仇恨从胸中吼出,在帝国最核心的皇城脚下亮出自己锋利的长刀,让久在京城的人们震惊于他们的剽悍、冷静和勇敢。
正是黎明破晓。
贺桂骑马立在一片残迹中,望见废王李慈煊年轻的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城内战况初定,就有京城官员得到消息,赶来皇宫以表忠心,比朔望朝会人数只多不少,许多芝麻绿豆大的小吏都卓有眼光跑来露面。
李慈煊坐在马上,望着皇城,英气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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