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可忘,前世在姑苏城,她一身红衣站在海棠林间,笑意晏晏,风起,海棠花落,花瓣萦绕在她周身,动人心魄,那等撩人的浔儿,他怎可忘?
树上垂了红绸布下来,浮翠流丹,落英缤纷,淡色烛火映着脚下的层层海棠花瓣,灼灼魄红。
走过了海棠林,鞋上已是红瓣环绕,暗香流转。
面前是一小阁,镂空竹门敞开,红烛点亮,映着圈圈烛火,红绸从海棠林间蔓延直至小阁,宋君颜执着楚浔枂的手一步又一步向阁间走去。
进了阁间,入目便是那绣着交颈鸳鸯的红床,桌上有青花底瓷器,一酒壶,两瓷杯。
两人在桌前坐下,宋君颜素手执起酒壶,筛了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楚浔枂。
楚浔枂却是没有接过那瓷杯,只是问道:“君颜,你当真心悦于我?”
“若不是,我怎会记得你喜极了海棠花?”宋君颜将酒杯放下,又是道:“我心悦浔儿很久很久了。”
“你我相识不过才四月,何有许久一说?”楚浔枂却是不信宋君颜的,又许是宋君颜太过出众了,让她生了怯意。
又觉好笑极了,她楚浔枂生来便是嫡公主,虽说世人看不惯她的骄纵跋扈,但明面上何人不是敬着她的,可如今对着宋君颜,她确是怕了,怕他也如世人那般不喜她,不惧俗世鄙夷的她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宋君颜也未答话,只是推开了房中的一扇小门,他拿着红烛,领着楚浔枂进了内室,就着烛火的光,楚浔枂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只见那画中人朱唇杏眼,或是笑,或是嗔,多是红衣,还有一席白衣卧于软榻上的,那人不正是她么?
而那白衣的图景,不正是在姑苏城么?
“两年前浔儿患了眼疾,去了姑苏城。”宋君颜淡声道。
“为我医治眼疾那人是你?”楚浔枂却是不解,“为何那人身上的香囊不是你这般?”
“那在姑苏时,浔儿也不言你便是东玄嫡公主。”顿了顿,宋君颜又是道:“这画便是你在姑苏之时,我所作,我可是寻了近两年才寻到浔儿。”
楚浔枂看着墙上的画,虽说她记不清了,但那些确实是姑苏城的场景,若不是亲近之人定是不知的,何况那时为她治眼疾那人却是没出声,而她也看不见,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人身上的淡香。
虽是味道不一样,但也可能是宋君颜刻意改变香囊的结果,何况他却是知当年她治眼疾的事,还有这些画为证,为她治眼疾那人确实为她画了许多画,与这些画倒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于是乎楚浔枂点头,“我信你。”
“呵呵。”宋君颜轻笑,握住楚浔枂的手,移至他的颊边。
楚浔枂正疑惑,却是摸到了一块轻薄的膜,却见宋君颜点头,就着好奇,她紧捏那层膜,快速撕下,再抬眼,便见到了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只是那脸却精致至极,像是画出来的那般,既是妖媚,又是清冷,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与原先那张脸有七分相似,这张脸却更是勾人,再配上这红衣,竟生了妖孽之感。
楚浔枂愣愣的看着宋君颜这张脸,艳丽至极,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但却说不上是肖谁。
“夫人可满意为夫的脸。”宋君颜勾唇道,更凑近了楚浔枂。
“世人都说君颜公子有谪仙之貌,没想竟是易了容,若是他们窥见此,还不得扼腕长叹。”顿了顿,楚浔枂又是道:“不过,君颜不打算先与本公主说你易容之事?”
“不急。”宋君颜把酒杯放在楚浔枂手中,“喝了这交杯酒再说。”
楚浔枂看着宋君颜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就点头,与他喝了交杯酒,放下酒杯,说道:“现下可说了?”
“此情此景夫人怎可想这些?”宋君颜起身,竟是将楚浔枂抱起。
楚浔枂怕跌下只能双手勾住宋君颜的脖子,宋君颜轻轻将楚浔枂放在床上,俯下身,将系在楚浔枂腰间的绸布拿开,压低了声,“时辰不早了,夫人先与为夫休息可好。”
也不等楚浔枂应他,宋君颜便是覆上了楚浔枂的双唇,覆上了她的身,双手勾住她的腰肢。
只见床边帷帐落,嫁衣出,烛火映着两人,热浪翻滚,自然是一夜春宵。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可貌相
晨间,楚浔枂醒来,正好撞见宋君颜那张妖孽至极的脸,她动了动有些酸疼的手臂,手指抚摸着光洁无暇的脸,勾唇打趣道:“君颜这脸可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何须将它藏起来?”
“只给浔儿一人看可好?”宋君颜伸手将楚浔枂搂住,让她的头靠在他颈窝,“可是累极了,浔儿再休息一会儿。”
听着宋君颜这温柔至极的声音,楚浔枂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久久才听到宋君颜说:“这易容之法是师父授予我,他曾说过在我身世查清之前,无论如何都不可将这容貌现出来,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
“还没查清么?”
“没,只是在宋府找到我生母留下的东西,早前有人来姑苏寻过,却是不确定。”顿了顿,宋君颜起身下床,从柜上取来一半月形玉佩递给楚浔枂,那月勾下还悬一浅蓝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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