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得松了绑,站在房临冶身后,面色微沉。
“现下已定了张懐的罪,也命人去公告了。”张懐将一张写满字的纸交给楚浔枂,“这纸上提及之人皆是我刑部的,皆是良善之辈,以言书为领头人,还望浔公主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安顿好他们的家人。”
“嗯,房大人放心就是。”楚浔枂应着。
“言书,你且带他们同浔公主去。”房临冶转头,对着言书说着,语气平静。
“大人······”言书看着房临冶,竟是红了眼眶。
“同你们本是相识于刑部,现下却又害得你们回不去刑部,可不要怪我才是。”房临冶拍拍言书的肩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聚好散才好。”
言书也不答话,只是垂着头,过了许久,终究是转身,跨步而去。
待言书集了人,房临冶将他们送到门口,楚浔枂对着房临冶点头,开口,“房大人保重。”
“浔公主也是。”房临冶笑笑。
之后,楚浔枂就带着言书一行人走了,房临冶站在门口,直至看不见人了,才回去,他们走了,他也该走了才是。
这夜,楚浔枂没有睡,直至三更之时,茗香来报,刑部住处失火,火连半条街,上至刑部尚书,下至捕快,无一人逃出。
楚浔枂起身,看着天边那隐约的黄光,吩咐道:“茗香,拿些酒肉,上一炷香吧。”
“是。”茗香应着,退下了。
房临冶既已枉顾晋元帝的命令揭穿张懐,晋元帝就容不下他了,他也是想到了,倒不如一了百了,还能死得痛快。
楚浔枂又坐下了,也没说话,宋君颜起身,走近,拥住她,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于他而言,最好的归途便是如此,他既是真性情,又怎可能背负着一百三十条性命而苟且活下。”
“我怎能不知。”楚浔枂抬眼看着宋君颜,“可今日的结局,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宋君颜也不回话,只是垂眼注视着楚浔枂。
“可是,人也是有私心的,若死的不是他们,那就可能是我的人了,可能是裴家军了。”楚浔枂面色又恢复淡然,“若是我不反抗,就此收手,死的人会更多,我不能停下的。”
“嗯,浔儿没错。”宋君颜温声答着。
“对,我没错。”楚浔枂起身,抱住宋君颜,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也不说话。
她不是良善之人,只不过是要为了护住她要护住的人罢了,她本就没法保住每一个人。
张懐一事已成定局,还有姑苏百姓在场,且房临冶还贴了公告,也公开了部分证据,如此一来,就算晋元帝出面,也是不可能帮张懐洗清罪名,况且,房临冶还将一些证据还给了她,就算晋元帝想给张懐洗白,也要顾及她。
快马加鞭,直至下了早朝消息才传至宫中,晋元帝狠狠地碎了一盏琉璃杯,沉声骂道:“好啊!一个二个的都敢违抗皇命!”
遂又碎了一个琉璃杯,晋元帝面色阴沉,眼中的怒火滔天,他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何时?
第30章 第三十章 欧阳公子
张懐被关进牢中已有几天,因着张家还未被抄查的,牢中倒也没人敢怠慢他,但晋元帝却没有将他放出来的意思,这倒是让楚浔枂有些不安,毕竟晋元帝分明就没有要弃了张懐的意思。
刑部尚书房临冶死于大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至大焉,也不过三日,新的刑部尚书就上任了,是个老臣,不偏不倚,拥护的是晋元帝。
虽不偏向楚辰玦,但不偏向楚宸灏倒是让楚浔枂觉得放松些。
姑苏因着灾粮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楚浔枂在传话给裴将军时虽是隐瞒了些,但裴将军终究是知道了许老的事情。
近黄昏,裴将军推开一扇木门,一股霉味袭来,里边是个空旷的院子,院子中摆满各种练舞器具,只不过因着常年不用,竟是生了青苔。
裴将军走进去,遣了下人,也不说话,就一人在院中坐着,直至四周点了灯火才出来,已过不惑之年的管家正立于门前等候,裴将军关了门,走下台阶。
“派人去军营中,将他除去。”裴将军接过官家手中的帕子擦了手。
官家有些意外的看着裴将军,倒是不问,就应着,“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越快越好。”裴将军点头。
官家离去了,裴将军一人走在院中,走进曲径小路,没有灯火,四周漆黑,他面色淡漠,紧紧拽着拳。
一晃十数年过去了,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峥嵘岁月却依旧在脑海中浮现,记忆不变,人却变了。
虽说楚浔枂瞒他,他又怎会不知,好歹姑苏城中也有他的探子,想起许老,裴将军有些动容,好好的一个兄弟,却是说变就变,若是在二十年前,有人同他说将来许老会背弃他,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信的。
可如今,也是不得不信了。
只是,也不怪他,要怪只怪造化弄人罢。
当年许老的儿子战死沙场,众人皆以为许家就此绝后了,也不过有他与许老知晓许家有一独孙被山贼掳了去,当年曾找过,却是因为战事来临,他们不得不回了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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