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从前她疑过玉贵妃的死因,却是万万没想过会是如此,竟是晋元帝杀了她······也难怪晋元帝会如此溺爱楚宸灏,将他的一切都给了楚宸灏,哪怕是明知楚宸灏不可能胜任那个位子依然还要传给他。
晋元帝内疚了,惶恐了,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唯有对她的儿子好一些,他心中的负罪感才能少一些。
想到这,楚浔枂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当时玉贵妃将她抱在膝上的画面,玉贵妃笑着,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神态,如此温婉贤淑的女子,身后竟藏了这般多的东西。
而且,能有暗中的万余人,又怎会是简单的人物?可惜裴皇后也不知······
楚浔枂笃定,玉贵妃绝非普通的歌姬。
才回到公主府,就见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是玄机楼的人,琉玹向楚浔枂走来,嘶哑着声,拱手道:“夫人,属下已将阁主带回!”
听到琉玹的话,楚浔枂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却依旧淡声问着,“他在何处?”
“灵堂中。”琉玹垂着眼,面露黯色。
“好,有劳你们了。”楚浔枂抬步往前走着,径直往灵堂走去。
灵堂的门正开着,一漆黑的木棺正放在其间,木棺上缠着朵白花,点着烛火,燃着香,烧着纸钱。
楚浔枂一步又一步走近灵堂,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像是走了百步,脚上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进了灵堂,楚浔枂摸了摸木棺,拿了香,就着烛火,点燃,跪下,拜了三拜,将香插好,遣了灵堂中的奴才,关了门。
楚浔枂愣愣的看着木棺,她存着侥幸,哪怕琉玹说了,她还侥幸宋君颜没死,如今,琉玹回了,带回了他的身,她分明只用开棺一验,就可知这死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她却怕了,怕开了棺,发现死的人就是他,那她又该如何······
也无人来扰她,楚浔枂就靠着这棺材坐着,看着那白烛,渐渐短了,灭了,她又点了一根,染了,短了,灭了,往往复复几次,她却依旧不敢推开这棺,她怕了。
直至入了夜,楚浔枂点完了最后一根白烛,待白烛燃尽,她才起身,推开门,正见琉玹与茗香等候在外边。
“茗香,挥退院中的人。”语罢,楚浔枂转身看着琉玹,道:“你随我进来。”
“是。”琉玹恭敬的应着,进了灵堂。
楚浔枂关了门,点了灯,看着琉玹,一字一句道:“把棺材打开。”
“夫人?”琉玹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楚浔枂。
“本公主让你打开棺材。”楚浔枂平静说着,可泪水却流了下来,也不在意,就淡漠的看着琉玹。
“夫人,现下应让阁主入土为安······”琉玹看着楚浔枂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有些犹豫。
“本公主让你开你就开。”楚浔枂冷声说着,语气笃定。
琉玹看着坚持的楚浔枂,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也是,阁主不在了,夫人定是悲伤至极的,想看一眼阁主也不是不可·····
棺材的缝早就放进了炒熟的玉米,因着天气炎热,玉米融了,琉玹取来一把未染血的刀,慢慢将棺材的边划开,腐臭味袭来。
楚浔枂却是未闻到那般,直直站着,定定的看着琉玹的动作,没多久,划开了边,琉玹慢慢将棺盖推开,先是瞧见那月白色的衣裳,接着瞧见了那双泛着青紫的手,再是那张令楚浔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一步又一步走过去,楚浔枂半靠在棺材边,颤抖着手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泪如雨下。
在旁边的琉玹瞧着楚浔枂这忍声恸哭的模样,心中不忍,也落了泪,别开了眼。
过了许久,楚浔枂吸了一口气,心打着颤,又看了棺中的人一眼,还是狠了心,原本放在脸上的手慢慢往脸颊边抹去,探索间,楚浔枂果然摸到了一层极薄的膜。
楚浔枂低头,咬着唇,拼命忍住手中的颤抖,发了狠,猛地将这面皮撕下,现出另一张泛着黄的脸。
楚浔枂看着那张泛黄的脸,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面皮,却是止不住出声痛哭,这人不是宋君颜!不是他的脸!他还没死!
既有喜,又有委屈,喜的是宋君颜还活着,委屈的却是他分明就没死,还不命人告知她,让她误以为他死了,可知她这两天都快愁死了!
“夫人?”听到楚浔枂的哭声,琉玹有些担心的走过来看看,没想却是看到棺中那面色发黄的人,“玹六?”
“他没死。”楚浔枂抬眼看着琉玹,带着笑,却掩不住哭声,“你们阁主还活着!”
听到楚浔枂的话,琉玹又喜又惊,泪眼也是止不住了,哗啦流下。
也没过多久,楚浔枂就止住了泪水,擦了脸,又是平静的模样,将手中的面皮拿起来,给棺材中的人贴上,然后起身,看着琉玹,吩咐道:“着人下去准备,给官家下帖子,驸马薨,公主府发丧三日。”
“是。”琉玹应着,瞧着棺中那人又是熟悉的脸,缓缓关了棺。
楚浔枂走出灵堂,身上染了腐臭味,回了房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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