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看了林迤一眼:“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接着天牢大门悬挂的两盏灯笼微弱的光芒,林迤只看到沈缺轮廓硬朗的脸阴沉而杀气四溢,林迤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卫桁出事了。
三十八、劫后
跟在沈缺的身后,林迤越来越慌张,尤其是看到满地满墙厮杀后留下的刀痕和血迹时。她强作镇定,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这个穿越的故事里,自己是女主他就是男主,男主出事了,这个故事就发展不下去了!
每天来一趟,这个天牢林迤已经很熟悉了。而后转个弯,她几乎不敢看,却终究入了眼。卫桁平躺在地,胸口上插着一把刀,衣襟被猩红浸透。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剑眉微皱,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心心切切记挂的人还未曾离她而去。
她似乎感觉眼前一黑,双脚发软。本以为走不过去,终究跪在了他的身侧。她轻轻触碰他的手,冰冰冷冷,耳中听得大夫说着。
“小……实乃卫公子运气好,此刀若是偏了一分,便伤到心脏……”
“只是老夫已然年迈,怕拔刀之时,反尔伤了公子。”
卫桁伤了有一段时间了,直到此刻还未曾拔刀,想来是没有人愿意承担无意伤了卫桁、卫家和齐老将军的怒火。
“我来吧。”沈缺的声音此刻听来是如此的稳重而宽慰人心。
林迤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对着沈缺一个大礼:“有劳沈将军。”
她退后两步,靠墙而站。却见卫桁缓缓睁开了眼,却只来得及看了看她。他的衣襟已被撕开,那刀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狰狞。沈缺左手按着卫桁胸口,右手握着刀柄。一旁满头白发的大夫已备好纱布药粉,便见沈缺右手缓缓用力,随着卫桁的闷哼声,刀一寸一寸的被拔出。刀拔出的一瞬,学喷涌而出,下一刻便被大夫按下。
林迤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是心却还提在半空。这样的伤,止血只是第一步,后面就怕伤口感染,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几乎是致命的。尤其这个天,还这么热。
林迤来到卫桁对面的墙根站定,卫桁看着她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也或许说的是放心二字。林迤露出个温柔的笑容,不愿此刻的他还担心她太过伤心。
然而便是这对视的一刻,林迤忽然便确定了卫桁的心。因为这一眼的温柔,是那样缱绻而眷念。
待得包扎好,卫桁已沉沉昏睡了过去。林迤放心不下,哪里肯离开,何况外面的事,不管卫老爷子还是卫慕都不肯告诉她。沈缺出去了一趟又回转来,将守在病榻前的林迤叫了出去。
“陛下已下旨,赦卫桁无罪。待他可挪动时,便可出狱。”
“他……没事了?”
沈缺颔首:“此案牵连甚广,查到此刻,有人按捺不住、狗急跳墙,在逃离之前还要伤人。”
“是谁?”
“首辅。”
沈缺寥寥数语只让林迤疑惑更重,可惜当年靖北王一案林迤此刻只是知晓个大概,连个敌人是谁都不清楚,沈缺所说首辅也只可能是幕后主谋。林迤自嘲地笑笑,如今的她还不够格知晓这些。
不过,只要他没事就好。
许是因了卫桁被赦免,狱中一应物件都往好了送,一时来一趟,惹得林迤差点发火。见林迤神色不虞,狱卒这才缓了下来。无人的时候,她站在卫桁身侧,凝视熟悉的面容,轻轻一叹,轻轻吻了吻他毫无血色的唇,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不久,卫慕便赶了过来,身后是石砚和青沅。卫慕知道林迤和卫桁亲近,只是如今这般守着……然而见林迤忧心至此,罢了。
“待得大夫说能挪动时,再让这孩子回家吧。”
“是父亲。”
卫桁昏迷不醒,几个时辰后开始发烧,这让林迤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深恨自己为何是魂穿而非肉体穿过来,不能携带药品。待得天色大亮时卫桁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青沅慌忙去外面将早熬好的药热一热端进来。
看着石砚和青沅熟练的扶起卫桁,一口一口喂卫桁吃药,林迤长长舒了一口气,能吃药就好。待得卫桁又躺好,林迤赶忙凑了过去,也不管卫桁此刻究竟清醒不:“大哥陛下说你无罪,你安心养伤就好了。”
卫桁似乎想笑,最终只扯了扯嘴角:“嗯……你别、担心……”
林迤用力点点头:“你好好休息,若是睡不着我再陪你说话。”
见她眼泪在打转,卫桁动了动手,想替她擦一擦,却始终抬不了那么高,反是林迤见了忙问:“可是要拿什么东西?还是要喝水亦或……更衣?”想了半天,林迤才想到上厕所解手的正确表达方法。
卫桁微微一叹:“罢了……我睡了,你也去……睡会吧。”
天牢虽然比别的监牢干净些,终归是牢房,林迤十分担心这里细菌感染,待得大夫说可以挪动时,连忙命人将卫桁抬上简易担架。一路只恨百转千回,不得坦途,每一次颠簸都撞在心间。
马车是早拆空了,凉席下铺就皮毛,极为柔软。赶车的是常叔,不必林迤吩咐便知该走哪条清净的路。马车上只有林迤照顾,她轻轻将手覆在卫桁手背,看着自己的小手比他的短了一节,感叹自己还太过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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