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迤无话,桢侧妃笑了笑:“我入宫早,竟是第一次见着你。如今我也许久未见到祖父父亲母亲,不知道他们身体可好?”
“父亲母亲都好,就是祖父上个月才受了风寒,如今却也好得差不多了。”林迤其实很不耐烦这样的对答,却不得不耐着性子。
“可惜我不能尽孝。”桢侧妃瞧林迤摩挲茶盏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这几年妹妹干了好几件大事,且不说如今我们看的书都是活字印刷的,便是如今宫殿修葺,尽皆用水泥,我在宫中,亦是与有荣焉。”
“活字一直都有,只是不被人看重,书院用量大这才用了起来。至于水泥,却是工匠的功劳,我不过是牵线搭桥。”林迤心中并不觉得得意,口中的话不仅仅是谦逊。
当初她以酒楼赚第一笔金,而后养猪事业蓬勃发展。如今的京城早已没了猪肉是贱肉的说法,有间酒楼随着更多的酒楼的出现,已经不如当初那么火,待得旁人摸清了猪的养法。她又已转战印刷业,靠着这些钱,她如所有的穿越小说一样,搜罗了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妄图将各种先进技术重现。只有很多碍于一些事,没有拿出来,先将水泥抛了出来。
“如今你可是入翰林院?”
“正是。”林迤却有些头疼,知道以后的日子可不轻松了,翰林院里多的是古板的人,一个赵茵在女帝身前,已是嘀嘀咕咕,让他们与她公事,只怕……
“按着陛下对你的喜欢,日后传你的时候想来也不会少。宫中对你与对我虽则不一样,只是还是要万分小心才好。”桢侧妃笑里的悲凉宛如流水般蔓延,“东宫一直势弱,我这些年也不太得太子的欢心。然而我始终在宫中多年,我的人,你且放心用。”
四十、旧伤未曾愈
按例,林迤若是回澜溪,可有近半个月的假期,只是卫老爷子也在京城,林迤自然是不用回去,如此便只有三天假期。出了宫,林迤便回了卫府,将桢侧妃的赏赐带回。
然而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要被卫夫人以银子的形式还回去,不过这些也跟林迤没什么关系了。
回到临水居,林迤换下了官服,好好生生让碧纭将衣衫捡了出来,打算挑件喜欢的。
“当年初与赵大人结识时,还一直奇怪她为何每每出行都庄重美艳,如今一想到以后除了休沐都得穿这身官服,才算是明白了。”林迤看着各色衣服,慢悠悠的说着。
碧纭如今也嫁人了,竟是齐老将军身边的副将,二人情愫也是林迤眼看着生出来的。如今碧纭并不常在林迤身边,偶或过来,林迤当是朋友间的走动。
她笑道:“那小姐也要穿红衣戴步摇冠吗?”
林迤吐吐舌头:“不妨试试?就怕我压不住。”
然而一如预料,林迤没有御姐范,最终选了一套雪青的衣裙搭金步摇,紫棠披帛,黛紫的宫绦压裙。出门时披上月白色梅花暗纹的织锦羽缎斗篷,这斗篷还是当年离京去澜溪时卫桁所赠。三月的天气,还是颇为寒冷。平日为了看书写字在,衣衫从都都是简洁方便为主,今日已嫌繁复。
今日卫桁没有来,却命了石砚来请。他的主动邀约,林迤已经很久没收到了。
从卫府到靖北王府,要穿过小半个京城,这些年林迤一刻不敢松懈,如今终于告一大段落,她斜斜靠在车厢上,幻想着卫桁会如何奖赏自己。这五年,考举人便花了前两年,当年落第,又等三年,其中艰辛他看在眼里,却不知有否疼在心里。如今林迤已然二十,而卫桁比她大四岁。自从袭了王位,到卫府提亲的人便络绎不绝。有靖北王旧部,亦有其他闲散王侯。实权的自然是一个没有,这个时候,林迤总免不了一阵失神。好在卫桁不曾松口,每每此时,他亦会温柔宽解,让她安心学习。
若非他身侧没有别的女人,她恐怕已将他定义为渣男了。青沅比碧纭还要早的嫁给了石砚,二人依旧伺候卫桁。偶或瞧着石砚依旧满嘴甜甜的叫青沅姐姐,林迤便只有满心歆羡。
靖北王府大,虽则修葺一新,卫桁平日所居,不过常叔所说当年极少有人去的侧院。王府人亦不多,其实平日里,卫桁在王府住的时候亦少。不是在卫府,便是郊外齐老将军府上。
今日,卫桁却在大堂等着。他一袭藏青长袍,笔直的站在门口等她。接林迤入大堂后,引她去了花厅,花厅里暖意十足。脱了斗篷,露出一身深深浅浅的紫,果不其然,林迤在卫桁的眼中捕捉到了惊艳。
“你平日总是不在意穿着打扮,今日瞧着才是女儿家的本色。”他倒了暖茶递过来,林迤冰冷的手指不经意滑过他的手背。
“女儿家什么本色?”林迤懒懒洋洋的喝着茶,寻思怎么将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轻轻一动而发出细细碎碎的铃声。
卫桁哂笑:“你呀,还是这样,非要我把话说明白。”
她含着意味深远的笑看着他,屋内没有外人,她慢悠悠的撒娇索要:“哥哥,我年纪也大了,不要旁人的奖赏。可是,你总该给我吧。”
卫桁最喜欢的便是看这个冷静自持的妹妹撒娇玩笑,他心情也是极好:“我这里你瞧上什么便要什么,再说,我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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