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太爷是太子侧妃的表舅。”二师兄说。
“太子?”我想不到这个靠山有这么高。
“我们只在江湖上有些地位,庙堂与江湖向来是两个世界。人家跟天潢贵胄沾亲带故,我们也没门路求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三师兄像个女人一样吧嗒吧嗒掉眼泪。
“没门路就搭门路,总不能眼看着等死。”我咬着牙说。
“师妹,你有办法?”四师兄问我。
“实在不行,就去京城告御状。”我说。
师兄们都呆呆地看着我。我也知道这个主意有点儿疯。
我对他们说:“就这么待着也想不出办法。我去一趟京城,看能不能找到门路求一求太子。二师兄,你多给我些银钱。”
四师兄说:“师妹,你一个人能行吗?不然我陪你一起去京城?”
“不用你陪。我不是一个人。达瓦还在京城等着我呢。”我说。
“达瓦是谁?”三师兄说,“师父们说你在信里提过一个乌兹少年,你还说要嫁给他,就是这个人吗?”
“就是他。”我说。
二师兄将一叠银票交给我,忧心地说:“夕颜,花多少钱都不怕。可太子是何许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行不行,总得尽力一试。我走了。”我不敢耽误太久,只歇了半天,就跨上马往京城驰去。
到了京城,我先去约好的驿站找达瓦,却没找着。达瓦给我留下一封信,说他打听到他父母的消息了,急着赶过去寻人,稍后再与我会合。我便专心研究怎样能见到太子。我先是在太子府的门房外打探了几日,发现光靠花钱是见不到太子的。好在江湖上有专门包打听的,只要肯花钱,不愁没有消息。我花了二百两银子换来一个消息:三日后是太子生母的忌辰,太子会去京郊的皇陵祭扫。每年这个日子太子都会轻车简从,若想见到太子,这是最好的机会。皇陵有守卫,难以靠近,只能在路上想办法。去时为了赶上祭扫的吉时,太子肯定不会停留。我决定在太子回城的途中守株待兔。虽然不知道太子走哪条路,但他一定会走正阳门——那是专供皇亲国戚出入的城门,离皇陵的方向也最近。我从天不亮就守在正阳门外等待,晨光微熹时分我看到太子的车驾出城——没白在门房外打探几日,好歹能认出太子的车驾——临近正午时分车驾回来了。我瞅准机会从官道边的草丛里冲出来,几名护卫以为我有歹念,纷纷亮出武器。我跪在道中,膝行向前,用最大的声音呼喊:“民女夕颜,为父请命,求太子殿下宽宥。”
车驾停了,车里的人没有露面。一个侍卫走上前,问了我几句,又走回去,禀报了几句,复又回到我跟前,说:“太子殿下说,此事一时恐难断清,请姑娘随车驾一同入府细说。”
我本来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太子肯听我细说,看来救人有望,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跟着太子的车驾进了太子府,立马有管事的婆子带我沐浴更衣,说是太子吩咐的。我不想换,婆子说,这叫礼仪。换完衣裳,我被带到太子的书房里。
太子正坐在桌前不知写什么,见我来就停住笔,招手道:“夕颜姑娘,过来吧。”离得远,加上窗棂透过的光有些晃眼,我一时看不清太子的长相,只觉得他的声音和姿态似曾相识。待我走近些,看清太子的尊容,不禁惊呼:“是你!”世间的巧合太过离奇。
太子笑着说:“孤不是早就报过名姓了吗?”
“可是……”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一小老百姓,岂会知晓太子殿下的名讳。就算听说,也以为是重名、重音而已。更想不到殿下会在永良县的武馆里和踢馆的人比武。”太子竟然就是赢了达瓦的辫子兄李冕。
既然并非初次见面,我也放下了拘束,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太子说明。
听完我的话,太子轻敲了几下桌子,然后说:“此事孤心中有数了。夕颜放心。”
我见太子分明有帮我之意,不敢相信竟能如此顺利,小心地追问道:“太子殿下难道愿意为了夕颜得罪侧妃?”
太子轻挑眉梢,说了句让我脸红心跳的话:“若你愿意当孤的女人,孤也封你为侧妃。”
我羞得不敢抬头,连连摆手说:“岂敢高攀太子殿下,况且……夕颜已有心上人了。”
太子哈哈一笑,说:“玩笑而已,夕颜不必当真。”
没过几天,我又收到了鸿雁飞书,这次是爹亲自发的,告诉我他和师父们已经出狱了,全都无恙。县太爷让武馆赔了一大笔钱,答应不再追究了。爹说,此事能这般了结,必有贵人出面调解,却不知是谁,县太爷也不说。我心知,定是太子在背后出手相助。
见过太子之后,我本想回驿站去,太子却执意挽留我,说燕山那边的事情未了之前,还是留在府中方便。我求人办事,自然不敢不听话,便塞钱给门房,让人传个口信给达瓦,叫他不要着急,多等我几天。
爹和师父们的麻烦顺利解决了是好事,可这段时间也出了件坏事——我的剑丢了。太子府里怎会闹小偷呢?我也没想明白。可剑找不着了却是事实。我在太子跟前提了一句,太子让管家把府里的婆子们全审了一遍,很快就破了案。原来是一个姓梁的太子妃趁我不备的时候把剑拿走了。太子亲自审问。梁妃承认了,可剑却找不回来了。梁妃说,那把剑被她卖到了铁匠铺子,早化成铁水,变成锄头、犁具了。这个梁妃就是燕山县太爷的表外甥女。梁妃被太子责罚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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