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尔是懂得仲流年的人,只是她不是圣人,此时也难免小有不满。她揪着他领口的褶皱,像个孩子似的命令:“我知道你这个人不喜欢多说,你不说我不问,怎么样都行。可是无论如何,不许把我推到一边去。听到没有?”
仲流年失笑,把怀里的人儿又搂紧几分,老老实实地应道:“好。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跟他走?刚把你送出去,我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打结了。”
“那是你活该,居然和安宸串通起来骗我。”
“我是想让你去外头清静两天,这几天又是庭审又是调查,我不想让你多受牵连。”
“那要是你真的被判有罪,关进监狱里头,是不是打算从此都不见我了?”这个结果,姜莞尔想一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谁跟你说我会进监狱?你怎么会这么想?” 仲流年有些讶异,“是安宸说的?”
姜莞尔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南昕找过我,跟我说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后来安宸也说过,有这个可能。”说完之后,抬起头小心端详他的反应。
出乎意料,对于南昕与她的私下见面,仲流年仿佛并不吃惊,倒是看到她忐忑的表qíng,才耐心解释:“凭南昕的xing格,她找你是肯定的。而且开庭不久前,她跟我说了找你见面的事,还告诉我因为你的自私,她决定不为我出庭作证。”
她的自私?想到她对南昕赤luǒluǒ的宣言,姜莞尔脸不禁红了起来:“她什么都跟你说了?”
“嗯。” 仲流年意味深长地拉着调调,像是在享受着什么回忆,眼睛笑吟吟的,“原来不当着我的面,你有那么多qíng话可以说?要不是南昕告诉我,我还真没有决心打这个电话给安宸。”
“哼,我不说你还不知道吗?”姜莞尔眼神左飘又移,突然有点不自然,闹半天是自己把自己卖了。他是觉得吃定了自己,才会出此下策。
至于放下电话后他的忐忑,仲流年觉得,还是不用告诉她为好。
“那南昕说我们赢了是什么意思?你是没事了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仲流年的笑容浅了一些,牵着姜莞尔的手找到chuáng边,按着她坐下来,自己屈膝蹲在她面前,牵着她双手放在膝头:“凭我对南希昕的了解,我一直以为她会公私分明。其实早在刚到南枫的时候,我就暗中派人在梳理账目的事qíng,对这件事,也算作了足够的准备。只是后来发生一些变故,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姜莞尔明白,这变故,大半便是指的自己。只是仲流年所指的变故,不仅仅是南昕与南枫对他立场的改变,更是他自己心态上的转变。
原本是孤身一人,大不了孤注一掷赌上一把,输了便是输了,也无牵无挂。而此时身边有了她,他就突然有了必胜的决心。就算是为了姜莞尔,这一仗也容不得他有半点疏忽。
“不过最好她还是出庭作证了,加上我和律师团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明确该负责的是南家自己人,不是我。”仲流年轻轻揉搓着她的手掌,仿佛是在安抚,又仿佛只是心不在焉地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 她出庭了?可是那天早上她还·······”姜莞尔诧异道,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滋味,“看来她是真的很爱你,即便我们这样对她,还能不计前嫌大义灭亲。”
“她不过是嘴上硬硬罢了。其实就算不是我,她这个人,也不会容许自己睁着眼睛说假话。”仲流年淡淡道,“我也知道自己辜负了她很多年,她默默跟在我身边,我连一句承诺的话也没说过。但感qíng这种事,有时候真的不是事在人为。”
“她那么好,你怎么就不答应她。” 本来正经一句问话,姜莞尔没控制好,于是就染上了点酸味。她知道这不是吃醋的时候,说出来便有些后悔。
仲流年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捏着她的手道:“还说自己不吃醋,我说她两句好话,你嘴角都僵了。”
既然被看穿了,姜莞尔也不掩饰,继续追问:“既然没事,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都不开机?”
“庭审一结束我就飞到新加坡去了。南枫容不得我,我也不打算再待下去,这次去,是要谈我撤股的事qíng,拿了钱,我想开一家自己的对外律师事务所。”
“南昕说,南枫的一个大股东,还是你在美国的一个经济学导师?”
仲流年有些夸张地睁大眼睛,眉毛挑的高高:“这你都知道?既然这样,你怎么还对自己的老公这么没信心?一门心思以为我要坐牢?”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翻盘,姜莞尔吐出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
仲流年又笑,连夜赶回的疲惫现在已是消失殆尽:“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帮那个老师cao作几处市场的股票,后来渐渐自己也就有了点积蓄。进南枫之前我本来想回国自己创业,但后来还是决定先进南枫打打人脉。那些股份,说是我老师的,其实有一半是在我名下。”
“曾经我有野心,一步一步把南枫吞掉,然后再以此为基础,在亚洲创立更大的食品企业王国。”
姜莞尔咽下一口口水,看着仲流年有些地方,的确是外人难以看透。原谅就连她自己,也没能全然了解了他。
一直以为他是借助了南枫的力量一步步上位,到如今才明白,其实是南枫想要借婚姻,将他紧紧捆绑进南家的亲团里。
“那现在呢?你要放弃南枫了?”
“南枫现在在中国的市场,已是摇摇yù坠,我实在不忍心趁火打劫。”仲流年缓缓地说。
这一章,有辉煌亦有荒唐。青chūn前半段的序曲结束,他终于决定掀过去重新开始:
“这样平静的离开,算是我对南昕的一点偿还。”
“感qíng债是还不了的。”姜莞尔由衷感叹一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惆怅起来。
“那怎样,你想让我对她以身相许?”仲流年故作认真地质问道,“等等·······姜莞尔,你是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以身相许?你敢!”莞尔举起拳头来,象征xing地在胸前挥了挥,“我可是向你求过婚了,没回答 我之前,什么女人也不许你想,听见没?”
“呃·······你真的打算这样做?那以后我们的两个孩子闻起来,爹、娘,你俩是怎么结婚的?我就回答,是你妈妈向我bī婚,我才勉qiáng答应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莞尔一时进退两难,既不想反悔,又有些懊恼。
仲流年看戏一样端详着她的表qíng,qiáng忍着笑意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姜莞尔回过神来看到他憋笑的脸,才有一种又上当了的感觉。郑重其事的,她眯起眼睛说:“流年,我觉得你变坏了·······”
“有吗?” 仲流年貌似很讶异地挑了挑眼睛看看她,“没有,我觉得自己没有变。”这么说着,男人的表qíng突然严肃起来,屈着的双膝跪下一只,望着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莞尔,这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等啊等啊,不知不觉就等了很久。从上学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到现在我又什么也不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但是我心一直都没有变,我的眼里始终只容得下一个人。”这一句话藏了六年,今天终于可以无所挂牵地问出来。
“姜莞尔,我爱你。嫁给我,做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孩子的母亲,你愿意吗?”
姜莞尔的眼泪,忍了一个去路,忍了一个归程,从与他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掉下来。只是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那些快活儿的水珠们终于像得了解脱一样纷落。
她使劲点着头,紧抿着嘴唇,看他给自己的无名指套上了表示一生的承诺。端详良久,她最后带着哭腔挤出一句:“流年,以后我们只提这一段求婚,不提前面一段,你说行不行?”
仲流年的眼圈亦有些泛红,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笑了场,假装考虑了一下才回答:“看你以后的表现,我考虑考虑再说。”
姜莞尔无心与他争辩,只觉得这一刻幸福用也用不完,她偎在他怀里,听到头顶上他低声问:“莞尔,新房子的装修家具,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带你去看?”
她使劲儿点点头。
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实不过是凡俗人对于爱qíng期限过分苛求,因为热恋中的人,总希望厮守的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而如果最终牵对了手,相扶相携,相知相恋,哪怕只是并肩走过一秒,似是也能够尝到永恒的滋味。
他和她,错过了许多,误会了许久,绕了一大圈,终于又寻回了最初那只手的温度。
最后明白,其实相依是爱qíng,相望亦是爱qíng。
只因他初见她,她初见他,那一时一刻的心动,已经注定了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
流年似水,不过莞尔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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