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流年_隔轩听雨【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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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担心,是不是很严重?该不会·····”

  “你不用瞎想,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安宸又转过脸去不再看她,伸出手来准备重新戴上眼罩。

  “那你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男人手上的动作僵住在一半,“生什么气?”

  “我不知道。”姜莞尔脸色苍白,神qíng略有懊丧,“我最近做了这么多事,哪一件不惹你生气?从小到大,你连脾气都没冲我发过,可我知道,有时候你对我很失望,只是qiáng忍着不愿表现出来。”苦笑一下,她接着问,"这一次,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安宸是真的愣了,莹亮的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她:“莞尔,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话?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好像陌生人一样。”姜莞尔压低声音道,嗓子有些暗哑。

  安宸默默地看着她,转过身,低下头,一言不发了许久。姜莞尔也不再追问,亦偏过头不看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听到安宸沉甸甸的长叹,叫她的名字:“莞尔?”

  她回过头。

  ”我这次回法国,可能近期都不会回国了。“安宸苦笑着说,看着她的表qíng一点点认真起来,“莞尔,要是我骗了你,你能原谅吗?”

  这下轮到姜莞尔发愣了,手抓紧座椅,连身子都紧绷起来。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从昨晚起,所有人都变得奇怪。唯有她混混沌沌的,什么也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骗我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安宸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角色实在可悲,更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心甘qíng愿做了这个坏人。

  “你小姨没有病,那传真也不是真的。”安宸仰起头,下颌微微抽动,像是在作什么万分困难的抉择,“是仲流年拜托我,带你走。”

  “他······拜托你······” 姜莞尔愕然,那一刻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刚刚提心吊胆急转直下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惧,莞尔猛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迎面而来的空姐,一头扎进卫生间里。

  对着洗手池gān呕几声,她低垂着头,发丝尽数盘绕进池子里,隐隐沾湿。

  他还是把她推开了。

  尽管她一次又一次作了选择,每一次都毅然决然要和他站在一起,他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要把她硬生生塞回到远处,那个离他最远的地方。

  毕竟她到底还算不上是他的家人,危难来临的时候,他觉得各自纷飞,才算对她最好的选择。

  这一刻竟然如此似曾相识,姜莞尔双手撑着池壁,急速喘息,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看镜子里的自己。

  自顾自僵持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兜兜转转,你给我还,这便是生活的真谛。他和她的命,原本丝毫不相gān系,开头结尾都应当是不同的,但无意间纠缠到一起,竟然就惊人的相似起来。

  姜莞尔笑着笑着,心里渐渐平息下来,抬头理了理鬓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

  安宸就默默地守在门口,一言不发。头等舱仅有的几个空姐都聚在一旁,围着这个好看却愁云满面的男人,小声议论不敢发问。

  门打开时,姜莞尔一点也不惊讶门口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客气从容地对工作人员们点点头,说:“我没事,早上吃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女主角开口了,旁人也就不好再参与,柔声嘱咐他们快回座位坐好,便各归其位。

  姜莞尔仍然有些眩晕,一手扶着墙,半倚着看向安宸。男人满脸疼惜,伸出手来要扶她,她却摇摇头。

  “他现在在gān吗?”

  安宸自己知道她说的是谁,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唯有自嘲地笑笑:“今天案子开庭,仲流年现在,应当是在法庭上。”

  莞尔笑笑,一副“果不其然”的表qíng,半挑着眼睛,仍然是直直地看着他:“他真的以为,这样把我送走了,我就不会回去?”

  “他只是说,最好若定罪判刑,你就不必回去。重新开始生活,免得睹物伤qíng。”

  “这是他说的?”

  “他是这个意思。”

  姜莞尔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安宸一脸疑惑,心中越发觉得担心,伸出双手扶在她身侧:“莞尔,你别吓我,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我好得很。”她手捂着嘴,勉qiáng止住了笑意。她抬起头,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像是看到了什么很远的地方,他不得而知。

  “安宸,你还记得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总是望着远处发呆,好像在等谁一样。”

  “是。”安宸淡淡应道。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在等人。我也以为,离开他是对他最好的做法,所以擅作决定不告而别。可是后来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幻想着他找到了我,他会突然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抱着我说会和我共度难关。”

  她轻轻一笑,微闭上眼睛,似是疲惫了,又似是无比安心:“我知道,这一次,他也不是真的要赶我离开,他一定也等着我回去,回去陪着他一起。”

  安宸专注望着她,那样子,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他先是有些受伤,继而收敛了表qíng,逐渐露出几分欣慰,揽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摁在自己胸前,叹口气道:“我的小莞尔,到底还是长大了。”

  姜莞尔从法国买机票辗转回国,已是一天以后。就这个速度,还是安宸从公司里匀出了一张商务机票来,才让她只耽搁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马不停蹄地飞回中国。

  仲流年的电话始终是关机,她几乎已失去耐心再去尝试。一个晚上差不多是彻夜未眠,每隔一会儿就要拿出安宸借给她的手提,看看网络上有没有更新关于庭审的信息。

  只是一直到登机,她都不知道结果是凶是吉,再想想南昕临走时发来的短信,姜莞尔像怀揣着块大石头一般,连走路都是拖着脚。

  十多个小时的机程像是飞了一个世纪,一下飞机姜莞尔都顾不得自己几乎身无分文,首先打了辆车向仲流年住的公寓奔去。

  出租车一停,她便狂奔向电梯,按按钮几乎是用砸的。

  她觉得手在颤抖,浑身都是冰凉。

  此时太阳格外好,从大窗户透明玻璃的四面八方照she进来,点亮了每一件厚实的家具。

  她发现一切都不太一样了,客厅里少了几样显眼的物件,厨房更是几乎被洗劫一空,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辗转来到卧室里,衣橱门是开着的,他和她的衣服都已不见,只剩几个孤零零的衣架子。

  姜莞尔瘫倒在chuáng边。

  此qíng此景,何其熟悉。她好像一脚踏入了六年前那栋被拿走抵押的家宅,凌乱与空dàng被阳光照的无从遁形。

  她又拿起手机来拨了一通电话,自然是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仍然是关着机。

  手无力地垂在chuáng沿,chuáng上只剩下最底下一层的弹簧垫。

  她都无法思考,唯有不停地在心中对自己说:要坚qiáng要坚qiáng,若是他真的失去了一切,至少有她还陪在他身边。

  就算这陪,是一个外头一个里头。

  这么想着,姜莞尔打了个寒战,攥着拳头站起来。不管仲流年在哪,她一定要先找到他才行。于是一狠心,翻着来电簿拨通了南昕的电话。

  这一刻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喂。” 那边传来南昕慵懒疲惫的应答,“你怎么打给我?”

  “流年呢? 我找不到他,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他还好吗? 你知道他在哪是不是?”

  对方迟疑了一下,声音温柔中带点英气:“你不知道他在哪? 姜莞尔,庭审你怎么不来?口口声声说爱,竟然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我······”姜莞尔百口莫辩,想想已没有解释的必要,“你怎么想我都行,我只想知道流年在哪?”

  “他在哪我不知道。”南昕硬邦邦地回道,冷冷一笑,“这回你们真的赢了,我输得活该,也输得心服口服。姜莞尔,这个男人我还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不等姜莞尔问个明白,那边只剩下挂断后一声赶一声的忙音,她垂下手看着屏幕,脑袋一片空白,犹豫着要不要再拨回去。

  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客厅里响起声音,紧接着是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摩擦声。

  姜莞尔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门口走过两步,又迟疑地停在屋子正中。

  客厅里的脚步声亦停留了一下,想必是看到了姜莞尔丢在客厅地板上的提包,紧接着急促的踩踏声便朝卧室压过来。

  仲流年的人出现在卧室门口时,手中还提着一只旅行箱,看到好端端站在面前的她,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姜莞尔更是不敢相信,上一秒还不知去哪里找他,下一秒他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仲流年愣了半响,眼下的黑圈也掩不住眼中突然绽放的神采,既是喜出望外,又是惊讶万分:“莞尔,你怎么在这?”

  姜莞尔喜极微怒,快走两步到他面前,挥出拳头捶在他胸前,压着哭腔低低地埋怨道:“你不是要赶我走,你不是要赶我走?你再赶一次试试,你试试!”

  仲流年语塞,手里的箱子顺势丢在地上,双手扶上她不停晃动的双肩:“我······”

  她打着打着像是突然打累了,长叹一口气,额头枕上他的胸膛,疲惫不已地低声道:“我快担心死了。憋了这么些天,真的快担心死了。”

  “对不起。”他揽着她颤抖的后背,心里歉疚,最后却也只说出这三个字。

  姜莞尔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看。仲流年的五官,像上学时一样分外好看。那双眼睛每每望着她时,明明是写满了不打折扣的温柔与痛惜,可话一到嘴边,就莫名其妙打了折扣。

  总是说着甜言蜜语的男人,虽会讨女孩子欢心,但究竟有几分是真,却是个让人暗自神伤的问题。

  而极少说qíng话的男人,虽然会不时让恋人觉得心急,但遇到了真正懂他的人,这一份深沉的爱,才更值得珍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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