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还没有回过神的慕云。
慕云的助理开始站不住,似乎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隐瞒心思的必要。他目标明确,一大踏步就走到了律师面前,将另一份文件递到对方面前,张口就来。
“对于遗产分割,天小姐已在两日前同我们慕董事达成书面协议,愿意以如一公司董事身份来换取其余天先生所留财产,这是遗产放弃申明。”
陈律师扶了扶眼睛,待接过看完以后,若有似无地抬头瞟了天一一眼,却并不是打量蠢货的眼神,而是高深莫测。
几人俱都不再说话,盯着某个点,耳朵竖得专注,仿佛比刚刚参加葬礼时还要肃穆。
半晌,陈律师将那助理的合约递回到他的手上,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一星期以前,天一小姐已经在国内约我见过面,做国际签名公正,公正她的中文签字就此作废。”
那助理不可置信,头上还下着毛毛细雨,就差一个霹雳,他怒目圆睁,说话之间连方寸都不要了。
“什么意思?别弯来拐去的我听不明白。”
陈律师再次职业化地,认真地看向他。
“最表面的意思就是,从上星期开始,一切以天一这二字做签名的合约统统不能生效,以英文为准,所以这份签署中文的遗产交割也是无效的。”
那助理不肯罢休,语调越来越上扬:“可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股权已经做了交接,这不是明显的诈骗?!”
这一次开口的不再是陈律师,而是即使在有泥土的地方,也不露痕迹蹬着八分尖跟鞋的天一。她神色如常,当着那助理和目瞪口呆慕云的面,将协议撕得粉碎,漫天飘舞。
“没有专业知识起码具备一定的常识,这份合约上我只写了放弃遗产,但凡有半点地方提过是以如一董事位置做交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日交接之时,你们是请公司专业的法律顾问,重新起草了一份单独的股权转让书。所以从法律上来讲,这两份协议没有任何联系。”
说完,陈律师才又镇定的点了点头,却堪称火上浇油。
“是这样。”
天一作恍然大悟状:“噢……我好像是忘了告诉慕阿姨,这个被你连累得连大学都没读完的姑娘什么也没有学好,律法倒是自修得不错。你当初逼上梁山,我现在兵不厌诈,也算是两不相欠。对他过去所造成的伤害,我终于在他死后选择了原谅与悔悟,也对你的所作所为释怀,这一段,演得好吗?””
雨势忽然就大了,肉眼能见的针雨一下下打在在场的所有人头上,慕云一开始是助理撑着伞,现在两人已经无暇顾及头发的湿度。为了给这场人数不多的葬礼增加一点戏剧性,天一也推开了纪沉递过来的伞,和慕云一起,整个人沐浴在不足以洗涤一切,只会雪上加霜的密茫之下。
她手上还端着天立的遗像,转身,站到墓碑更靠近了一步。随即当着众人的面,语笑嫣然地举至头顶,而后狠狠掷在地上。
chapter 3。
相框玻璃应声碎成一地,慕云被天一冷静近乎罗刹的姿态,给惊得险些跌坐地上。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怎么会丢下我不管,他曾经可以为了我……”
天一迅速打断。
“你认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设计抛弃的男人,有什么他做不出来?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死之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为了弥补,他会把一切都留给我,就算我恨他一辈子也行,毕竟在这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听明白了么?只有我,身上流着他姓天的血,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怪就怪你不争气,没能为他留个种。不过,他也不是对你全然无情的了,比我妈好多了。他以为偷偷摸摸让你当个什么小董事我会置之不理,但是真抱歉,在我人格成型的那几年,我受到的家教只有八个字,龇牙必报,不留余地。”
那助理此时连上去扶她一把的心情都没有,整个人都沉浸在中了五百万又落空的状态,甚至还将自己仅有的亲手交了出去。
慕云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天一猛地靠近,俯头在她身边小声说了什么,慕云忽然秋目圆睁,僵硬的表情在脸上经久不消,直到最后才默默地闭上了眼,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终于,在葬礼最后,天一居高临下地抬起右手,狠狠给了慕云一耳光。再回眼,脸上堆满的却依旧是温柔,好像方才动手的从来不是她。
“这一巴掌,是为被你俩活生生气死的我妈打的。”
慕云下意识抬脸,天一拔刀相向。
“你放心,没有为我自己打的第二巴掌。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们。”
说完,再无留恋。
纪沉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作风,并不对现在这一幕多意外,只沉默地看戏,然后将雨伞重新递过。那助理却因为被耍了一遭满脑子的愤恨,趁天一转身不注意地时候冲了上去,摸出习惯性带着的匕首刀子企图行凶,现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索性纪沉手脚快,赶在前一秒,用巧劲儿将他的手踢开掉,一个扫堂腿将其放倒。
如今真正的大局已定,天一冷冷撇了眼彻底跌坐在地上的慕云,朱唇轻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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