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衿赶忙走入暗室,一眼便看到了被凌空悬挂着的阿宁。
“阿宁!”
张子衿大呼一声,赶忙冲上前去,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桌子上摆了一把匕首,将匕首拿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捆在阿宁身上的绳索给砍断,最后一根绳索断的时候,阿宁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阿宁,疼吗!”
张子衿将匕首丢在地上,冲上前去将阿宁扶了起来,却见他满身的伤,鼻尖都是浓浓的血腥味,说不出话来,只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都是姐姐害了你,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
阿宁原本是昏过去的,方才那一撞,又将他给撞醒了,他勉励睁开眼睛,吃力地说道:
“快走,妖道很快就会回来的,快走。”
“好,好!”
听见阿宁的话,张子衿连连点头,她吃力地将阿宁背在背上,摸着黑走出了暗室,许是心里揪着一根绳,张子衿瘦弱的个子,竟真的一路将阿宁背了出来,等到二人从狗洞里爬了出来,张子衿才登时瘫软在地上,却是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再背着阿宁去逃命。
“阿宁,你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去找推车带你。”
“姐姐……”
阿宁没什么力气,只能抓住张子衿的衣袖,很快又从手里滑了出去,迷迷糊糊之中,她被张子衿藏在了杂草堆里面,然后,便在阿宁的视线里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天很快就亮了。
天很快又黑了。
在冬季呼啸的寒风之中,阿宁终于在黄昏的时候,等来了张子衿。
“阿宁,姐姐来了。”
“你的手怎么了?”
张子衿找来了一辆牛车,却只有车没有牛,将绳子套在自己的身上,磕磕绊绊一路将车拉到了这里,到了之后,赶忙将身上的绳子解开,进入草堆,将阿宁扶了起来,阿宁却抓住她的胳膊,问她手上那大片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
“路上走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张子衿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背后,手上的伤,已经将她的整个袖子染红。
回去?
回哪儿去?
两个人早已是无家可归。
张子衿用牛车将阿宁拉到了一处破庙,破庙荒废了许久,到处都是尘土,张子衿用稻草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又细心地在上头整整齐齐地铺了一层衣服,然后才扶着阿宁让他躺了上去。
“你先睡一会儿,姐姐去给你做些吃的。”
“等一等。”
方才在路上,阿宁又昏睡了许久,此刻醒来,精神头反倒是好了许多,他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条,将布条紧紧裹在张子衿的伤口上,却又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这样不行,需要一些酒消炎,否则容易发炎的。”
“哪儿那么金贵。”
张子衿收回了手,对着阿宁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
“没事的,其实也就是看着有点吓人,一点都不痛的,等不了两三日,伤口就能够结痂,不用担心。阿宁乖乖地等着,姐姐给你煮好吃的。”
所谓好吃的,也不过是张子衿从张府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馒头,她用石头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又在破庙里找了一个半破的罐子,去不远处的河里接回了水,等水煮开了之后,将馒头撕成小块直到煮烂,不一会儿的功夫,伴随着咕咚咕咚水开的声音,破庙里便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好了,阿宁,快起来吃吧。”
罐子里装着刚煮开的馒头米糊,很是烫手,张子衿将手缩到袖子里面,用袖子裹着罐子捧到了阿宁的跟前,眯着眼睛对着阿宁笑:
“热乎乎地吃下去,再睡一个好觉,等明早儿起来,我们阿宁的身体就好了!”
第32章 生死咒(五)
“姐姐,你还记得你救的那个小丫头吗?她不是自杀的,是叫人掐死的。”
阿宁将米糊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罐子,抬起头对着张子衿说道。
阿宁所说的那个小丫头,就是半月之前,张子衿才从李嬷嬷手里救下,过了一日却又自尽了的那个。
当时留下孤儿寡母来收尸,张子衿实在不忍,还追上去,给了几个散碎银子,让他们去买一口棺材。
“怎么会……”
张子衿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那李嬷嬷要将她给赶出张府,这小丫头任打任骂却就是只求留下来,原因无她,唯有留下来,那寡母和两个弟弟才有活头,既然当初这般执着,何故后来却又寻了死?
这讲不通呀!
阿宁抬起头,漆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是张夫人,我听见她……大人说话。”
张夫人和大人,是继母和父亲。
张子衿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掩了掩盖在阿宁身上的破衣服,而后摸着他的脑袋说:“别想了,我们都已经从那里出来了,从此以后那里的人,就和我们再没关系了,姐姐只有阿宁,阿宁也只有姐姐,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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