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本就困极,吃了些热粥的东西,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宁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推车上,张子衿小小的个子,背了一条麻绳,麻绳一端连着推车,一端系在张子衿身上,粗糙的麻绳勒在身上,勒出了一道红印子,张子衿每走一步,都要花吃奶的劲。
“姐姐,休息一会儿吧。”
听见阿宁的话,张子衿转过身来,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张子衿的脸上却起了一层汗,只见她伸手擦汗,而后对着阿宁笑了笑:
“阿宁醒了?没关系,姐姐不累,要赶快找个大夫给我们阿宁看病才行。”
看病要花钱,但是张子衿和阿宁都没有钱。
张子衿犹豫了片刻,从包袱最里面拿出一根银簪子,说道:“大夫,这根簪子还值几个钱,你就行行好,给阿宁看诊吧。”
银簪子值几个钱,但是并不是很值钱,等看了大夫抓了药,两个人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张子衿将阿宁安顿在城外的一处破庙里,说要去找些吃的,将仅有的两个馒头留给了阿宁,却一直到了天黑才匆匆赶回来。
许是一路跑着的缘故,张子衿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她从怀里掏出半只鸡,塞到阿宁的手里,催促道:“阿宁快吃,还热乎着呢。”
确实还热乎着,但是却是来自于张子衿的体温。
“姐姐从哪里弄来的这只鸡?”
张子衿笑了笑,说道:“姐姐在镇上找了个刷盘子的活,一日三餐都能在那里吃,一月下来还有三百文的工钱,给阿宁买吃的,够了。”
阿宁闻言,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张子衿:“姐姐吃。”
张子衿将鸡腿推了回去,说道:“阿宁吃,姐姐吃过了,现在肚子还撑着呢,吃不下了。”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让这座漏风的破庙,不再显得寒冷刺骨,倒是平添了几分人情味儿,张子衿笑眯眯地看着阿宁吃完鸡,又给火堆添了几根柴,便听阿宁对她说道:
“姐姐,阿宁今天已经能够绕着破庙走一圈了。”
张子衿一喜:“真的吗,我们阿宁真棒。”
阿宁被张子衿揉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得了表扬的他,虽然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欢喜。
张子衿与阿宁在破庙住了约莫有一个月的光景,张子衿做完手里的活之后,老板便让人给了她这一天的工钱,二十文,比平日多了一倍,张子衿抬头看了看老板,只听那大腹便便的老板冲她挥了挥手:
“月底了,和你兄弟买点好吃的,店里今天剩下的肉和酒,你看着拿回去。”
张子衿很是欢喜地应下了,阿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肉是最好的。
阿宁远远地便看见张子衿的人影,跑出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姐姐,明天我去找活干,我来养姐姐。”
张子衿笑着摸了摸阿宁的脑袋:“阿宁还小,不着急干活。”
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回了破庙的家里,跨进门槛的时候,张子衿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脚下一软,跌在了门口。
“姐姐!”
阿宁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东西去扶张子衿,张子衿身上疼得厉害,却还抓着阿宁的手安慰他:“姐姐没事,阿宁不要哭。”
阿宁背着张子衿连夜赶到了镇上的医馆,大夫迷瞪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很不耐心地来开门,刚走出门,阿宁就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好几个头:
“求求大夫,救救我姐姐!求求大夫!”
“你有银子吗?”
大夫看着眼前穿着寒酸的两个人,不大乐意地问道。
“有有有,我有银子!”
阿宁赶忙掏出张子衿给他买吃的那些铜板,那大夫抬眼看了一眼,嗤笑道:“没钱?没钱看什么大夫,没钱就滚回家等死。”
那大夫数落了一番,一挥手就要转身进门,只见阿宁突然从地上站起,拿了一把锋利的铜片抵在大夫脖子上:“你救不救我姐姐!”
“救救救!你先把东西放下!”
铜片是阿宁在破庙捡到的,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把铜片磨得很锋利,此刻抵在那大夫的脖子上,脖子已经见血,那大夫整个人抖得犹如一个筛子,连连讨饶。
“滚进去!”
阿宁一脚将那大夫踢进了屋里,转身将张子衿抱起,走进了医馆,小心地将她放在看诊床上,那大夫对方才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第一时间翻出了金疮药捂在自己的脖子上,又在阿宁的监视下,不情不愿握住了张子衿的右手腕。
那大夫把了一会儿脉,突然像碰到瘟疫一般丢下张子衿的手,指着跟前二人说道:
“花……花柳!”
花柳是什么,从小就混在市井当中的阿宁自然是知道的,只见那大夫很是嫌弃地开始赶人:
“你们自己做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竟还敢来看病,滚滚滚,别脏了我的医馆!”
“你!”
阿宁气急,正要上前收拾那嘴里不干净的大夫,却被张子衿伸手拦下:
“阿宁,带姐姐走。”
阿宁一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戾气,低下身轻声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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