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傅三朝元老,门下桃李遍地,如今朝堂之上一半的文官都是他的门生。
李将军天生英武,一身武艺无人能及,叱咤战场,敌人只需听见他的名字便已两股战战几欲逃走,被父皇封作了护国将军,晋了世袭的爵位。
张丞相为母后兄长,也是我的亲舅舅,但是血浓于水这种唬人的幌子,我不敢轻易相信,更何况母后身前最后一句,是叫我……
“太主,是到上朝的时辰了,今日是殿试的日子,也是皇上第一次钦点新科状元。”
我以公主之身,垂帘听政,是史无前例的,我既不是皇帝的母亲,也不是皇帝的祖母,那些文臣绞尽了脑汁,给我想了一个颇为古怪,但却是他们认为符合规矩礼仪的称呼:太主。
太主?
这不三不四的称呼,也亏得他们这些被四书五经读傻了的脑子能够想出来。
我放下手中读了一半的《国策》,理了理衣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伺候的下人:
“皇上呢?”
婢女低着头答道:“回太主,皇上已经在路上了。”
这么些日子下来,阿弟依旧诚惶诚恐,走到哪儿都觉得怕,非要扯着我的袖子才肯去上朝,今日总算敢自己前去,我宽了心,便也上了步撵往朝上去。
我的位置被安排在龙椅的左下手位置,挂了一道轻薄的帘子,总归所谓垂帘听政也不过是一个说法,这薄薄的帘子,既遮不住那些大臣看到我今日穿了什么衣服,也遮不住我看那些大臣谁今日忘了刮胡子。
今日是阿弟继位之后,第一次科考殿试。我看着三个身形颀长的青年走入大殿,倒是能够看得清他们的长相,都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正是好时候,只是个个身形太过瘦弱,再转念一想,原本读书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遂也不再多思。
三人走入大殿,拜过帝王,便是有内官拿出早已拟定好的试题大声念出,我仔细听着三人的答题。
第一个答得规规矩矩,但是太过规矩就像是早已拟定好了框架只是照着这框架填鸭,觉得此人墨守陈规,些许迂腐。
第二个倒是答得行云流水,神采飞扬的模样,我瞧着他一双眉毛横挑,旁征博引地讲了许多大道理,初一听,觉得此人博古通今,再一听,只觉得此人空有一副架子,外强中干,并无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见解。
我转了转手指上戴着的扳指,便听到第三人已开始答题,初听时,只觉得平平无奇,并无何惊艳之处,再细听,却是能够听到话中颇多自己的见解,且这些见解虽并不离经叛道,但是多与实际相结合,看得出来,此人并不是死读书的一类人,思绪也并未被框死在经纶之中,其中许多策论,只需稍加修正,便能够用到实处。
等这三人都将题目答完了,便是那些大臣来做点评,我看着朝上的大臣很是自觉地分成了三派,太傅站着第一人,李将军站着第二人,而张丞相则站着第三人。
啧啧,我倒是不知道,李将军作为一个武人,何时能耐大到竟能够插手文官科举的事里。
阿弟侧过头看了看我,我冲他笑了笑,并不做任何暗示,阿弟虽小,但经我悉心教导,我想即便他还没做明主的本事,是明珠或是鱼目,他总该分辨得出来。
果然,那第三人成了状元,第一人成了榜眼,而第三人成了探花。
下了朝,阿弟兴冲冲地跑过来找我,拉着我说道:“阿姊,我今日表现得可好?”
我弯下腰,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子,问道:“阿弟今日为何这样做?”
阿弟闻言,负手而站,一副老道的模样却不知是学了谁的样子,说道:
“探花此人,太过目中无人,言行偶有离经叛道,若委以重任,必不能承担,恐还危及社稷。榜眼太过迂腐,做事必定一板一眼,创新不足,但也不会出错,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交与他,不必花费心思。而状元见微知著,有分寸,又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能衷心报君,为社稷幸事。”
我笑了笑,夸道:“阿弟说得不错。”
一听我的夸奖,阿弟原本还故作老成的模样立时绷不住,拉着我差点跳了起来:“阿姊说得可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阿弟心下高兴,非要拉着吃我亲手做的黄豆酥,我架不住他的纠缠,只能应下,让他先回书房做功课,做完了便给他送过去,起初阿弟还有些不乐意,眼见着我佯装要生气,这才一步三回头回了上书房。
我揉了揉额头,对身旁的婢女吩咐:“让人去查一查这个状元。”
“是。”
婢女应声退下,我则去了御膳房,阿弟讨要的黄豆酥,若是不给他做,虽不至于有什么大碍,必定会惹得他不高兴一晚上,我对他教导严厉,但在这些事情上,我还是乐得去惯着他。
父皇驾崩之前,我于他床前侍疾,特意交与我一枚翠绿扳指,告诉我此物能够号令暗卫。皇宫素来养有暗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这暗卫的规模足能与一支军队相比,且都是死卫,这些人自小便被带来训练,多是孤儿,干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包括暗杀、调查文武百官那些见不得光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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