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捱过了一晚,初晨阳光铺洒,金灿灿的给园子里的花木妆点了一层金衣,这李家也是大户,宅院里林木花糙奇巧,本是非常漂亮。凌越山一夜未眠,在园子里伸了个大懒腰。水仲楚从外面走进来,冲他点点头,道:“都安排好了。刚跟李家也打招呼了。一会我们就出发。”
他站到凌越山身旁,低声道:“昨晚他们拟了2户人家作饵,剑飞跟着他伯父出去了。我探了探那个张捕头和李家的口气,似乎只为抓到夜香,怕是要不择手段了。”这也让他当下坚定念头,真的非走不可了,不能让若云留在这,先回家再议后事。
半晌没听凌越山给个话,水仲楚胳膊肘撞他一下:“gān嘛呢。”
“你看,”凌越山突然手指一方,悄声跟他说:“我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蝴蝶。城里的怎么长这样。”
只见一只黑色的大扇翅蝶,黑油油的翅膀,尖尖的脑袋,竟长了一付诡异狰狞的脸。它在两人身前转悠了一会,转眼飞走了。
水仲楚撇他一眼:“这时候你还有闲qíng看蝴蝶。我去叫她们俩,准备出发了。”
凌越山站那,若有所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水仲楚兄妹三人很快收拾妥当要上路了,因李家小姐发生这事,加上之前自己险些被掳心有余悸,水若云倒是很痛快的接受了兄长回家的安排,不再吵着要做女侠了。对凌越山没有随行,倒是心里有点诧异,她本以为……现下没被缠上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堵了心的感受。女孩子家脸皮薄,又不好问为什么他不一起走。只不禁的瞪他几眼。这边凌越山跟水仲楚说完了话,一回头正好对上小女娃的水盈盈大眼,他冲她咧嘴笑笑,水若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去,跟着水仲楚拍马启程了。
看着三人渐渐没了踪迹,凌越山脸也沉了下来。他只觉心里一阵发慌,其实是留在高手云集的李府为上策,还是飞马逃跑更安全,他是真不敢肯定,他只是随了自己的直觉,他不相信这些所谓高手。但正如水仲楚所说,如果他们在半途被追上,只他们几人之力对抗夜香,那真是必死无疑的了。现在只希望李府这边的动作,还有自己身上的夜迷香能将夜香大盗引过来。或许,他们还能有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万一夜香大盗只追女孩身上的夜迷香呢?夜香大盗根本不理会李家布的局呢?水仲楚路上没有找到好帮手呢?就算赶到了家,夜香大盗一路追了过去呢?水家有能力护着若若吗?那绿眼怪人又是什么人?会不会跟夜香大盗是一伙的?甚至,夜迷香之说根本就是鬼扯?
他只觉心里一阵紧过一阵,他奶奶个熊的,死老头的啥破功夫,自己学艺不jīng,要是利害到当初是一把把个死夜香拍死了,现在哪会让若若面临这样的危险。他还是应该守在若若的身边,哪怕打不过,他也会拿命来拼,死也不让夜香得逞,可是他也中了夜迷香,如果他跟若若一起,那岂不是目标更大,若若更容易被找到了……一桩桩一件件,这些念头绕了他一晚上了,现在还让他心里添着火。他爷爷的混蛋夜香,别给小爷我找着机会,我揍不死你。
他踩着心头火狠狠的往王府里走,眼角撇到那黑乎乎的蝴蝶在他头顶上飘过去。他爷爷的,这破地方,连蝴蝶也丑的要死。
索命蝴蝶
水仲楚带着二个姑娘家一路策马狂奔,沿途小心冀冀,倒也无事。这夜在齐安镇上的客栈里歇了脚。把水若云跟王楚盈丢在了房里,自己出门去了。
“哥最近好奇怪哦,跟被鬼追似的,赶得这么急。”水若云洗漱好了,躺chuáng上抱怨着。这几日几乎全在马车上过的,每天总是赶到了最晚能碰上的客栈才能休息,她真是累坏了。“还非得让我们一间房,太小气了,累得你得跟我挤。”王楚盈在水家也算半个小姐,有自己的屋子丫环的,这次出门游历说好了不带使唤丫头,才由她来打点两人的女孩家的起居所需,但也都是单房单间的住。
王楚盈笑笑:“兴许是家里有什么事,公子才这么着急赶路的。再有五天也到家了,你就将就一下罗。咱俩一间屋子不也挺好,还可以躺着说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往包袱里新换上几个大香囊。把旧的摆出来放桌上chuáng尾。
水若云呻吟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香囊呀,我都快被熏死了。哥太讨厌了,人家还以为我身上多臭呢,要这么多香囊熏着。”
王楚盈乐道:“瞎说什么呢,哪会以为你臭,公子不是说了带些香囊回去给夫人的。”
“反正我哥说什么你都帮着了。”水若云翻过身来,冲王楚盈挤眉弄眼的。“你也别怕他,还总是公子公子的,象叫我一样叫名字不也挺好。”
王楚盈伸指轻轻戳她的小脑门,道:“你还取笑我。那个鲁小子,你烦恼不?”
“哼,我才没理他呢。”
王楚盈轻轻笑:“我一直以为是陈公子呢。老爷夫人都挺喜欢的,跟公子又jiāo好,家世也好。这次出门,应该是老爷夫人默许了的。”
水若云脸腾的红了:“我又没跟陈大哥怎么了,我还小,还不想嫁人呢。”
“夫人可说了,你也到了该张罗的年纪了,这次放你出来耍,可是遂了你的意,回到家可得遂了夫人的意。”
水若云嘟起了小嘴,不乐意了:“真讨厌。应该先把哥哥的事办了,再到我。”
王楚盈默然会,苦笑一下:“公子有公子的打算吧。”她心许水仲楚,怕是水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这正主儿却一直不咸不淡的,虽然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个xing,但她心里知道公子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对这事却一直看不出心思来。要说对她无意吧,有时又是极温柔细心的,可要说是这个意思吧,却好象又隔着层距离。她是姑娘家,难道还能bī着他给个明白话不成。反正现在就先这样吧,只是有时候,她也是淡淡的灰心的。
对水仲楚,她一向是最明白的,这次赶路一定是非比寻常,不单全力赶速,而且一路提防,甚至联络安排了好些暗桩人手,他想瞒着水若云,她自然是全力配合。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大事。
“你还是快些睡吧,不然明天一早起来赶路,你又要辛苦了。”王楚盈把小窗边小几上的蜡灯剪了剪灯蕊,也上了chuáng,自发现水若云偶而夜里会做恶梦惊醒,她就每晚留盏灯。水若云孩子气的蹭上来,偎着她,觉得温暖又安心。她看着那豆大的huáng色灯火,想起在崖底的那个金灿灿的火堆,那时居然也觉得很安心,身边的人是他。“不行,你得叫我越山哥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觉入梦乡,那个人,太讨厌了。
一个扑闪的影子扰了光,她吓一跳,猛的睁了眼。王楚盈已经起身,去把围着灯转悠的大蛾子赶了出去,顺手关了窗户。
“这么大的蛾子,真吓人。”水若云最怕蛾子爬虫类的。
“是只蝴蝶,没事的。”王楚盈拍拍她:“快睡吧”。
水若云闭着眼哼哼道:“这里的蝴蝶长的好丑的,我中午的时候还看到一只黑色的蝴蝶,长着个好恐怖的脑袋,还在我身边飞,好恶心的。”
王楚盈躺了会,突然起身穿衣。
“怎么了?”水若云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没事,有点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找些吃的。”
“哦。”真的困了,要睡着了。
王楚盈轻手轻脚关了门,赶忙去找水仲楚,二天前在半路歇息时,她也看到了那只丑的吓人的蝴蝶,若云中午的时候看到,现在半夜了还有。这实在太过诡异。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她还是先跟公子招呼一声的好。
“蝴蝶?”
我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蝴蝶。凌越山那时是这样说的。水仲楚一下子被点通了。
“快把若云叫起来,我们现在就赶路。”他严肃的让王楚盈一惊,赶紧转身回房叫人去了。
水若云再迷糊也知道事qíng不对了,这哪是赶路,这分明象逃命。之前只是隐约觉得大哥有不对劲,这下看他明着摆脸上了。急匆匆的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就听一声叱喝,几匹快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她在车里被猛的一晃,幸而得王楚盈扶了一把才没磕着。又听得外头哗哗一大片马蹄声响,竟似突然多出了许多人来。忙趴到了窗边掀起车帘一看,的确是多了许多骑马的大汉围圈着马车一路奔行。水仲楚在队伍之前,策马的背影竟透出几份凌厉来。
一众人马全速奔行,只听得踏踏踏的马蹄声响。月光隐隐,星光微弱,他们正穿过茂林,抄近路往下一个城镇赶。马车里,水若云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从王楚盈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确实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水若云被这样的气氛激出一股非常诡冷的感觉,就好象当时听到李晓晴被夜香大盗毁完后丢在家门口时的感觉一样。
“楚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夜香大盗?”
王楚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也有很不好的感觉,她甚至突然觉得水仲楚这样不清不楚的忙慌逃命,让她们俩处在这种无知慌乱的境地是很蠢的事。男人,总觉得女人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站在他们背后就好。
一道尖冷的笑声嗖的一下窜了过去,正护着马车往前奔的大汉觉得眼前一晃,影子都没看清,胸前一个炸痛,下意识低头,还没看到是什么刺穿了自己已经一头栽下马去。后面的马蹄一下踏他身上,跘了个跟头。马上的汉子倒在地上,就势一滚,已经迅速拔出剑来。前行的大队已经乱了阵形,黑袍的yīn森人影已然与众人打成一团。水仲楚没有纠缠,快速的策马朝水若云的马车冲过来。
果然,另一个黑影正朝马车急冲而来,水仲楚顿气转腕,挥剑正冲着那黑影胸前刺去。那黑影在剑锋前轻巧的一转身,就着剑气弧圆形的飘转开。这身形之妙,若是平时定当让水仲楚大喝一声好,不过现下只让他心中越发的紧了。当下只管咬紧牙,刷刷刷的连击三剑,虽未中的,但却成功让黑影退离马车。那边已有三条汉子攻了过来,把黑影围在中间。二个黑影在夹攻中游斗,正是夜香大盗。
王楚盈拉开车帏查看qíng形,一把短刃已然拿在手里。树影婆娑,林中血腥味弥漫开来,两边的混战qíng势已经分明,水仲楚身上也早已挂彩,在众人合力下勉qiáng牵制着夜香。夜香大盗杀的兴起,已不着急抢车夺人,大有屠灭杀尽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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