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玫瑰花香气盈袖,却总有哪里叫人觉得诡异,连叶蓁蓁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模糊,陶灼华冷眼瞧着她步下高台,立在了何子岑与何子岱兄弟二人的前头。
有何子岑客气却不失礼仪的声音传来,还有叶蓁蓁恬柔绵软的笑语,其间又提到了已故的昌盛将军。
何子岱洪亮的声音爽朗响起,肆虐地充斥着陶灼华的耳膜:“蓁蓁姐,您同我说话可不能这么客气。说起来,昌盛将军当日曾指点我与兄长的武功,算得上有半师之谊,三哥你说是不是?”
然后便是何子岑淡若出岫的声音:“子岱说得很对,嘉柔郡主不必这么生分。”
听着那温柔的话语,一股子酸涩忽然扑天盖地,陶灼华似是听到自己一地心碎的声音。何子岱的声音却依旧滔滔不绝,不时夹杂着叶蓁蓁的笑,每每听到何子岑极少的回应,陶灼华都抑制不住心里的嫉妒。
☆、第一百一十三章 鸠毒
陶灼华不敢抬头去望,有些失神地听着下头三人的谈话,心如外头的漫天风雪,全是一片阴霾。
蓦然间气血一阵上涌,陶灼华胃间翻江倒海,她的脸色霎时惨白,连小腹都坠坠地疼痛。生怕宴上失态,强自扶着菖蒲立起身来,陶灼华向上首的德妃娘娘悄然告了个罪,推说下去更衣,去去便归。
德妃娘娘瞅着她面色不好,又见她身边只带着一个丫头,便向立在身后的绮罗施了个眼色,绮罗会意,轻手轻脚随了上去。
陶灼华好歹捱着出了大殿,忙忙寻了只漱痰,吐得昏天黑地。她只觉得腿脚打颤,身上却一阵燥热,脸上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腹间一阵一阵的绞痛,如毒药穿肠,陶灼华忍不住弯下腰来呻吟出声。
在长春宫内人生地不熟,菖蒲左顾右盼,却寻不到可以帮忙的人。她一手搀扶着陶灼华,一边惶急地张望,直急得满头大汗。
正在左右为难,却是绮罗满脸关切地赶了过来。她手来端着个托盘,里头盛着净水,仓促间曲膝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奴婢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婢,奉娘娘的命令来瞧一瞧郡主。”
便与菖蒲一起将陶灼华搀扶着坐下,绮罗服侍着陶灼华漱口,再关切地问道“郡主可是吃坏了肚子?可要奴婢使人引您去官房?”
陶灼华微微摆手,头脑一阵一阵发木,晓得自己不知何时中了旁人的暗算。
兴好荷包里装着几粒清心宁神丸,略有解毒的功效,陶灼华抖着手解了腰间荷包,命菖蒲倒出里头的丸药,她捡了一粒薄荷味的含在口中,此时才顾得上与绮罗说话。
“绮罗姐姐,席上的东西不干净,请您替灼华传个太医,再悄悄说与德妃娘娘知晓”,陶灼华腹间疼痛,勉强由两人搀扶着躺在偏殿里一架花梨木榻上,大滴的汗珠从头上渗出,脸色惨白得吓人。
绮罗随在德妃娘娘身边,宫里经过的大风大浪不少,眼见陶灼华这个情形,便悄然点了点头。她折回德妃娘娘身畔,向她悄悄耳语几句,得了德妃娘娘的首恳,这才命人去传太医。
酒席上的菜式没有问题,太医从陶灼华倒在漱盂的残酒里验出一丝极少的鸠毒,幸喜她当时只是略略沾口,才侥幸没有大碍。
好好的一场宫宴弄成如此结果,谢贵妃自然难辞其咎,她烦躁地挥挥手让伶人散去,沉着一张脸先向仁寿皇帝请罪,当场便主动请缨,一定要捉住那下毒的黑手。
仁寿皇帝面色不大好看,碍着一众妃嫔子女在座,不好十分落谢贵妃的面子,淡淡说道:“爱妃打理后宫,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往后还须多多留意。”
谢贵妃连连称是,心间将下毒之人骂了个七荤八素。
德妃娘娘到是好事做到底,她遣人送了陶灼华回宫,瞧着小姑娘脸色腊黄如纸,特意命太医给她开了几幅滋养的中药,吩咐茯苓等人天天熬给她吃。
谢贵妃这次到也雷厉风行,不出三日便从长春宫里捉到了那个在酒宴上下毒的宫婢,动了慎刑司审讯,那宫婢受苦不过,道是自家两位兄长都死在与大裕的战场上,她深恨敌国郡主,这才铤而走险。
消息传入青莲宫,拥被静坐的陶灼华脸上泛起清冷的笑容。
谢贵妃手下不乏死士,关键时刻推出个替罪羊揽下全部罪过,再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只要这宫婢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一场无法查证的无头公案。
这样的结果,本在仁寿皇帝意料之中,他与谢贵妃宫里都送了些东西前来抚恤,要陶灼华安心调养身体。隔日谢贵妃还特意要李嬷嬷登门,将那宫婢已被杖毙的消息说与陶灼华知晓,陶灼华便含含糊糊向李嬷嬷道了辛苦。
一场宴会惹来这样的祸事,娟娘又气又急,只能抱着陶灼华垂泪,诅咒谢贵妃下手狠毒,不能与瑞安过招,便拿着陶灼华撒气。
陶灼华吃了几天药,如今身上已经大好。她倚着大迎枕宽坐,拿火钳子拨弄着炉火摇头道:“娟姨,不会是谢贵妃。既是在长春宫里设宴,她又怎愿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贵妃只因无法交差,才抛出那个倒霉的宫人,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未现身。原来这宫里藏着个这么恨我的人,我却不知道她是谁。”
娟娘忧心忡忡道:“小姐这么一说,娟姨反而更加担心。咱们初来乍到,与旁人并无冤仇,如何便惹上这杀身之祸?况且敌在暗我在暗,往后的日子更是防不胜防,咱们还须处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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