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俯下身去,将青玉花瓶扶起来搁回原处,又借着收拾那些金桂,眼睛偷偷描向谢贵妃,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些端倪。谢贵妃却顾不得她,只是自己将珠帘叭地一挑便进了里屋,叶蓁蓁不敢离去,只得守在珠帘外头。
只听得里头叶贵妃一声惊呼,却又忙忙掩了口。她哗啦哗啦翻着纸页,颇不耐烦地吩咐叶蓁蓁道:“你下去吧,本宫想好生歇一歇,吩咐她们莫要进来。”
叶蓁蓁乖巧地应了一声,出来向李嬷嬷传了话,便如释重负往自己房中走去。瞧着谢贵妃这个光景,便晓得是事情不成,何子岑此次必定安然无恙。
如此一想,叶蓁蓁心里到算得安慰,也不枉自己冒险送了回信。只是近日未曾听到青莲宫的动静,德妃娘娘又一直抱恙,整个宫内死水微澜,闷得叫人透不过气来。叶蓁蓁转了两圈,待要去青莲宫询些动静,想到方才谢贵妃的样子,还是识趣地留在了自己房内。
再说何氏兄弟在鹰嘴涧前分手,何子岱命人运了几具尸体拉回刑部,自己则先行一步,于黄昏时分赶回了京城,直接在御书房求见仁寿皇帝。
仁寿皇帝那里早接了消息,何子岑与梅大人在鹰嘴涧遇袭,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有道是君心难测,他却不成想自己历练儿子的心思被旁人窥破,还公然要斩草除根。
若何子岑殒命,最能得惠的当属何子岩无疑。
谢贵妃此前收下这个儿子,存的也是这个主意。难不成为了自己百年之后的高位,谢贵妃甘愿铤而走险?后宫干政到了如此地步,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仁寿皇帝唤了何公公进来,沉着脸吩咐了几句,何平手持浮尘悄悄退出,正与赶来御书房的何子岱碰个正着,忙替他殷勤地打起帘子。
御书房内父子这番谈话,再无第三人在场。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仁寿皇帝才命人传话,着刑部派出仵作去验明黑衣人的尸身。
仁寿皇帝并未刻意封锁消息,至晚间何子岑遇刺一事便在宫内沸沸扬扬传来,前朝后宫都如炸了锅一般。仵作细细验看,黑衣人被刀剑殒命的伤口没什么争议,那几个服毒自尽的黑衣人吞下的都是剧毒之物鹤顶红,也十分清楚。
这么多的死士倾巢出动,显然对何子岑志在必得。仁寿皇帝气得翘着胡子骂道:“天之脚下便敢这般嚣张,果真没有王法了不成?”
一场行刺亲王的案件交由刑部魏尚书亲自处理,仁寿皇帝限期一月破案。整个京中风声鹤唳,朝中人人自危。
☆、第三百零七章 相争
外头沸沸扬扬,德妃娘娘的长宁宫内却难得的安静。
前些日子德妃娘娘犯了心悸,太医嘱咐不敢叫她劳神。何子岱思之再三,便先瞒下了何子岱遇袭的事情,只命锦绫等人好生侍候,又请陶灼华照拂一二。
陶灼华自然不愿在德妃娘娘面前多口,只每日过来略坐一坐,陪着说些闲话。
魏大人请动何子岱同行,带着刑部一行人重返鹰嘴涧查看当时的现场。下过一场透雨,当日涧中的血迹早被冲刷已净,那一场恶战的痕迹再难寻觅。
刑部自然不能空手而归,魏大人命人在密林与草丛间仔细搜索,看有没有刺客遗留下的东西。侍卫们一路搜去,果然在树丛中寻到几块牌子,都呈到何子岱与魏大人面前。
京中各公候王府都有自己府上的标记,瞅着那打磨得上好的松香木上刻制的宣平候府几个字,魏尚书只觉得头有两个大。两头都是皇亲,哪个也不能得罪,魏大人却须公事公办,回京后立时请了宣平候爷过来说话。
既是身为暗卫,那些个黑衣人身上自然没有宣平候府中的对牌,这点宣平候爷并不担心。瞧着这几块与他府上如出一辙的牌子,,宣平候爷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如开了胭脂铺一般,脸色十分难看。
东西真假难辨,既被人故意丢在鹰嘴涧中,只怕是有心人窥得了事情的真髓,故意拿着这些对牌来诈自己。想到有可能行藏已露,宣平候爷便急了起来。
他向魏尚书拱手说道:“魏大人,漫说我宣平候府亦是皇亲,断然不会做出这等祸事。便退一万步说,宣平候府上图谋不轨,必当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又怎会公然将自己府上的对牌拿了出去?这分明是真凶居心叵测,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却想要浑水摸鱼的行径。”
魏大人听得也有几分道理,耐心地解释道:“我自然不信,才要请大人走这一趟。若是已经盖棺定论,咱们早往陛下前头去说话。旁的不论,这牌子我已着人验过,却千真万确是府上所有。便是旁人嫁祸,你府上也有疏于管教的责任。”
宣平候爷一张脸黑如玄坛,拿起块牌子仔细端详,沉声说道:“这些东西极好伪造,我此时尚难断定是否真是我府中的东西,还请大人明查。”
魏大人并不能仅凭着块牌子便定了宣平候府上的罪过,却请宣平侯爷先回去追查这些东西的出处,又凝声问道:“候爷,容下官再问一句,您府上从前有多少名府兵?如今还有多少人?明日此时,请您送份花名册到刑部,下官也早据此洗脱您的嫌疑。”
话是说得好听,分明还有疑惑之意,宣平候爷心里怒意迭起,却是做贼心虚,只得向魏大人拱手道:“大人既如此说,我这便回去着人查实了,明日一早将名册送往刑部,绝不耽误大人的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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