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然而笑,只淡淡说道:“我若与她两情相悦,自当一辈子不离不弃。若她的心里已然有了旁人,更多的便该是成全。”
那时不过是信口而说,到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如今自西洋归来不过两年左右的时光,对陶雨浓来说却是沦海桑田,落得只道天凉好个秋的惋叹。
将喜欢默默埋在心底,是因为陶雨浓敏感地感觉到陶灼华心里藏着个旁人,却不知晓究竟姓甚名谁。直待此次宫宴,陶雨浓始知自己触到了迷底。
爱一个人,便当爱得无怨无尤。今时今日,陶雨浓不想食言。
瞧着何子岑从容内敛的谈吐,他将那丝苦涩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反而露出爽朗的笑意,那璀璨的眉眼不仅感染了何子岑,更感动了陶灼华。
唯有她一人知晓前世与今生里他为她做出的牺牲,也唯有她一人知晓陶雨浓深藏在心底、连父母至亲都未曾吐露过的隐秘。
坐在德妃娘娘下首的黄氏夫人因离得远,听不见下头这些小一辈的少年在谈论什么事情,却能从他们舒朗的笑容间感知气氛的融洽,一颗揪着的心渐渐放下。
黄氏夫人少与权贵打交道,面对雍容华贵的德妃娘娘初时稍略局促,又生怕一双儿女失了礼仪,不由瞻前顾后。如今见着场面融洽,方渐渐自如了起来。
阿西从前听陶春晚提过她的表妹,只认做这从小娇养的女娃儿该是爱攀附在藤蔓上的菟丝花,柔弱得让人怜惜。及至今日宴上初见,却又觉得这女孩子到是纤弱里透着刚强,几次三番化险为夷,依旧不为身处险境烦忧,乐观得叫人心疼。
想起父亲曾说要收这女孩儿为义女,阿西便觉得十分开心。一股子男子汉的气概上涌,他忽然觉得豪情万千,想要代陶春晚好生保护他们的妹妹。
席间何子岩对他颇为热情,到让阿西有些不知所措,他敷衍地应付了几句,便就借着更衣出去透了透气,回来换到了何子岑的下首,与何子岩隔开了距离。
阿西小声唤着旁边席位上陶灼华的名字道:“灼华郡主,父皇一心想认下你做为义女。你愿不愿与阿西结拜为兄妹,做我波斯的公主?”
前番陶超然代阿里木向陶灼华询问,陶灼华并未拒绝,见阿西这般一本正经的发问,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少年发自肺腑的真诚,不由浮起了笑意。
陶春晚曾听父母提及此事,颇想与陶灼华的关系更近一层。此刻见阿西一派烂漫地问出,她亦是满含期待,等着陶灼华的回答。
对于与前生截然不同的结局,陶灼华并不排斥。今世的陶春晚既然心悦阿西,早晚是他的新娘。那么,她再成了阿西的妹妹,往后自然是亲上加亲。
见陶灼华含笑不语,却并不推辞,阿西便晓得了他的心意。他朗朗笑着,大步流星走到阿里木的身畔,弯腰在阿里木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里木便抬眼望向陶灼华,露出赞许又高兴的笑容。
画风好似忽然有些转变,令何子岩琢磨不透。他方才见阿西对自己敷衍,借着更衣的托词换了位次,心间便有些不虞,如今又被何子岕悄悄问了句什么话,便错过了阿西的问题。
眼角余光间只看见阿西与陶灼华窃窃私语,到似是征询陶灼华的什么建议。
一时间何子岑但笑不语,却含着欣然的喜意。何子岩抬头间又望见阿里木以一幅长者的模样这般慈爱地对陶灼华观望,何子岩心间蓦然一紧,更敏锐地扑捉到了仁寿皇帝眼中一抹精光,心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大约与自己的利益相悖。
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于何子岩却是十分漫长,他恍然间好似猜到了什么,那念头却又快得抓不住,只紧张地瞧着阿里木将目光转身仁寿皇帝,笑着开口谈起了波斯的诚意。
水到渠成的合约比双方相像得都顺利许多,本以为会为着各自利益有些争执,不曾想这样严肃的军国大事便在仁寿皇帝与阿里木的觥筹交错间达成一致,显见得双方都有足够的诚意。
如此一来,本是一场款待贵宾的宴会,喝到下半场却成了缔结友好合约的庆功酒,更令两国群臣喜出望外。
若说在座的有谁对这皆大欢喜的场面满心沮丧,便唯有何子岩而已。眼见得何子岑与阿里木父子融洽的关系,他如何不晓得此次何子岑在群臣之间威信大增,风头霎时便盖过了自己。
☆、第三百六十七章 教诲
波斯境内矿藏丰富,此前阿里木手间便握着几个未曾开发的金矿。
面对仁寿皇帝的诚意,他表示波斯愿意对大阮提供财力的援助,以供大阮购置红衣大炮等武器,夯实国家兵力。做为回报,仁寿皇帝当即便下旨开放与波斯相临的几处通商口岸,并允许波斯的客商自由往来在两国之间。
仁寿皇帝还当场责令兵部加强对大阮沿线与波斯接壤地带的防御,无形中为波斯立起一堵保护墙,减轻了波斯军事上的压力,
阿里木得偿所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以金钱铺路,为自己区区弹丸之地换得仁寿皇帝的庇佑,往后靠着这棵大树,便不惧瑞安借着胡里亥滋事。
两兄弟的内乱此前引发波斯境内民众的恐慌,也给国计民生带来一定程度的破坏。此时波斯百废待兴,阿里木急需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仁寿皇帝也是暗自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他自先帝手中接过来的便是一个捉襟见肘的烂摊子,国库入不敷出。所幸这些年风调雨顺,好歹有了些盈余,却又全用在了与大裕的战争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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