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景泰帝握在手上、用上对抗瑞安的王牌,白虎却背信弃义,私底下勾结了瑞安,并撒下弥天大谎诱得青龙几个上当。
青龙等三人被他圈围在蛮荒山乱石之中,以火舌与弓箭攻击,本来万无生机,幸亏玄武身负绝技,硬生生将脚下的石头挖开一条通道,才侥幸没有葬身火海。
三兄弟同时受了重伤,情知被白虎算计,早将深仇大恨铭刻在心。如今有机会东山再起,这三人多方打探,都想将昔日的白虎碎尸万段。
奈何化身黑衣客的白虎一直蛰伏,世上再难有人知晓他的行踪。青龙他们苦寻不果,虽想复仇却无半点头绪。
却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倚门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黑衣客终归技高一筹,懂得大隐隐于朝,堂而皇之匿在京师之中。
是与不是,此时虽不敢贸然下结论,却必定与那只该死的老虎有些关联。
苏梓琴此时已然出城,来不及将这至关重要的事情说与李隆寿,只得央求苏世贤道:“父亲,这线索委实重要,我怕隆寿会受其害。请您回城之后,务必尽早转告于他,要他处处小心。
瞧着苏梓琴的模样,分明对当年的旧事无比清晰。想是小夫妻二人为着对抗瑞安,平日所做的功夫不少。
一边是曾有过肌肤之亲的继妻,一边是毫无血缘关系却唤了自己十几年父亲的苏梓琴。苏世贤心上的天平摇来荡去,一时有些踟蹰不决。
芙蓉洲间的纸醉金迷与酒污残红不时在眼前交织,终被苏梓琴明媚澄澈的目光所代替,那杆左右摇摆的天平也稳稳落向苏梓琴那边。
苏世贤认真冲苏梓琴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请求。
北风吹动苏世贤被玉簪绾起的长发,苏梓琴真真切切地瞧见,父亲从前的满头乌丝如今竟有了三三两两的花白夹杂其间,不由鼻间一酸。
是非黑白、善恶对错,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界限。苏世贤曾经对不起陶灼华和她的母亲,可在苏梓琴身上没有半分亏欠。他这半生被瑞安冠上的绿帽子压着,曾经挺直的身板显得微微有些佝偻,早便不复当年。
望着坎坷无序、又分明早生愧疚的苏世贤,苏梓琴发觉她一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来,反而满是心酸。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苏梓琴只是起身冲苏世贤盈盈一拜:“父亲大人保重,梓琴这便启程了。”
苏世贤嘴唇翕动着,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不晓得如何开口,他踟蹰了片刻,方沉声对苏梓琴说道:“你转告灼华,但凡我苏世贤有一口气在,必定会阻止长公主殿下惊扰她母亲的坟墓,请她宽心。”
即便时此时此刻这样的言语太过苍白,苏世贤根本无力与瑞安抗衡,苏梓琴还是从他话中听到从前少的的坚定之意,她微微点头,认真应下苏世贤的话,复将话题转移到方才的黑衣客上头,还想再嘱咐几句。
再牵着苏世贤的衣袖,苏梓琴低低嘱咐道:“父亲说的这人对咱们至关重要,既是能时常出入芙蓉洲,当有踪迹可寻。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还请父亲多多费心,看能不能查到些许蜘丝马迹。”
父女两个洒泪分别,苏梓琴请宋大人快马加鞭,一刻也不停留地直奔大阮。
而苏世贤明知苏梓琴所托的事情难为,却因为关系到李隆寿与她的生死存往,咬着牙一力应承。他回城之后,不仅立刻寻了个机会将黑衣客的事情说与李隆寿,还应李隆寿所请,替他去瞧了瞧腿上依旧上着夹板的黄怀谦。
回至长公主府,苏世贤瞧着门庭寂静,当是瑞安依旧住在宫里。他如今也没什么牵绊,更对瑞安毫无情谊,只默默回转自己的正院,坐在书桌前闭着眼睛琢磨最近发生的事情。
瑞安这些日子在宫中独宿,血燕、鸡汤等物不缺,身子已然渐渐复原。只为苏梓琴已然离宫,她只怕再不回府会惹人闲话,便派了半夏回去打前站,先回芙蓉洲将她的寝宫收拾一番。
半夏的马车在垂花门停下,她披着厚厚的莲青色鹤氅下来,想要先将些琐物放回自己房中,再赶去芙蓉洲。跨进垂花门去,沿着水磨石铺就的甬道走了几步,半夏却忽然立住了脚步,侧身问身畔的小丫头道:“大人可曾回府?”
得了小丫头肯定的表情,半夏便命她将自己手上的包袱先回房去,自己却悄然折向抄手游廊,往苏世贤所居的正房走去。
☆、第四百零一章 曹营
雪花零星,地上不多时便落了薄薄一层。
半夏手间笼着暖炉,徐徐往苏世贤的正院去,自己说不明白为何要走这一趟。路过一丛被落雪轻覆的翠竹,她有些踟蹰地停住了脚步,心上盘算着拿什么理由才能让自己这一趟瞧起来顺理成章。
她穿过芙蓉花开的大插屏,望着阴得铅灰一般的天空,心上有些甜蜜的酸楚。
苏世贤的小厮手上撑着把青绸素面的竹伞从后头出来,正要沿着六棱石子的甬道往前走转去,一抬眼却瞧见半夏立在大插屏旁抬头望天,不由欢喜地唤了声:“半夏姑娘,奴才正要去寻您说话,可是赶得巧”。
原来苏世贤思之再三,芙蓉洲里戒备森严,没有瑞安的传唤,他根本不能踏足,难以完成苏梓琴的重托。若想事半功倍,也唯有借助半夏之手。
打听着半夏回了府,他便匆匆安排小厮前去寻人,想借这个机会求半夏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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