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恩怨,却无法随着黑衣客的落网一笔勾销。景泰帝因着黑衣客的背叛落了下风,被瑞安控制了半生;李隆寿贵为一国之君,依旧要瞧着瑞安的脸色行事。想拿回李家政权,老兄弟几人深知依旧任重而道远。
他们相携相扶,身影渐渐消失在槐荫胡同的尽头,却独留了无尽的沧桑。
黑衣客的落网,的确是送给陶灼华及笄的一份厚礼。侍卫们任务完成,不消片刻便无声退去,门前的青砖甬道上泼了几桶清水,将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浓荫匝地的槐荫胡同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黄氏此刻才松了口气,一心一意张罗起陶灼华的及笄礼,吩咐陶春晚快些伴着陶灼华去更衣。
陶灼华在楼上瞧着方才的一幕,只觉得畅快无比。她睫毛轻轻忽闪,却忽然福至了心灵,想要给瑞安的伤口重重洒一把盐。
她前世里师承何子岑,工笔与泼墨都不及对方多矣,便冲何子岑嫣然笑道:“我前些时接了瑞安的礼物,一直苦恨寻不到回礼。如今想借着你的丹青,也替我绘几幅画像。便将方才咱们捉拿黑衣客那一幕画出,待我送给瑞安。”
已然从陶灼华口中得知瑞安欲将陶婉如挫骨扬灰的阴狠,还曾特意弄了几幅画像千里迢迢派人送给陶灼华,何子岑深知陶灼华此刻想要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当即含笑应允。
几个人从阁楼上下来,陶灼华便领着何子岑去了陶雨浓的书房。伊人亲自研墨,何子岑笔走龙蛇,不多时便绘出了几幅画像,正对应着黑衣客如何在槐荫胡同落网,将一代枭雄的穷途末路刻画得惟妙惟肖。
何子岱自告奋勇替陶灼华送信,他安排了八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去大裕,好叫瑞安瞧一瞧黑衣客落网的精彩场面。仁寿皇帝唯恐天下不乱,晓得这几个孩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一定要再加点重料。
于是,伴随着陶灼华这封信一同送出的,还有落了仁寿皇帝玉玺的官文。
八百里加急的国书连同那几幅惟妙惟肖的绘像日夜兼程,几乎与何子岕前脚后脚进了大裕。何子岕先至一步,到不晓得此刻自己身后还有封即将入京的公文。
他只对自己落寞皇子的身份极有自知之明,命人依例递了国书,便就安静地在鸿胪寺馆下榻,并不指望此刻的大裕对他礼遇有加。
☆、第四百九十五章 怒急
何子岕新晋了泰郡王的闲职,对礼部随行的几位极是礼贤下士。
在鸿胪寺馆安静等待的这几天,他允许礼部这些人随同馆内官员的陪伴,在大裕皇城四处走走,逛逛都城内几处名胜古迹。却也告诫他们在外头小心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饮酒惹事,不要给大阮脸上抹黑。
至于他自己,到是安之若素,命小豆子将藏在箱笼最低层的那沓书信取出,坐在书案前一读再读,将这些年瑞安与许长佑往来的始末弄了个清清楚楚。
何子岕做好了觐见瑞安的充分准备,单等着对方宣召。
果不出何子岕所料,瑞安对大阮宫中的情形了若指掌,闻得仁寿皇帝派了这么一位不得宠的皇子应景,情知难从他口中问出个子丑寅卯,如此以来全盘打乱自己的计划,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由着费嬷嬷替自己打扇,冲老婆子冷冷哼道:“什么泰郡王,不过是为着出使我大裕皇朝才捡来的名份。仁寿帝真是愈来愈不讲情份,自己不来便罢,却弄个什么阿猫阿狗过来应景。”
费嬷嬷陪着笑容,自是无法附合她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语。情知瑞安与仁寿皇帝的一段孽缘早已成为过去,如今两不相干,又如何要求对方再念什么旧情。
心里想归想,这样的话语费婆子自是不肯说出。她殷勤地打着扇子,恭敬地笑道:“殿下您想多了,这位仁寿帝指不定如何为当年的事情后悔,如今哪里有脸面再来咱们大裕。只怕是放不下旧情,这才派了位皇子来给您贺寿。”
瑞安最近头脑颇不清净,还时常提笔忘字,这种情形在去岁还不曾有过,最近这一两个月越发明显。她对旁人话里话外意思的判断越发迟钝,自己还始终蒙在鼓里。此刻听了费婆子颠倒黑白的几句到深觉在理,不再揪着不放。
何子岕身为晚辈,自然无法惊动瑞安出迎。瑞安不过派人知会了李隆寿夫妇一声,便就将何子岕先晾了起来。她直接从礼部抓了几个闲差,再给鸿胪寺馆的官员传了句话,命他们先去安顿何子芥下榻,一切依礼行事便是。
这一场闷气刚刚生完,礼部那边却又接了大阮送来的国书,不晓得什么缘故。
瑞安懒洋洋地叫半夏剖开火漆,瞧着里头除却一张落了玉玺的明黄洒金笺,另杂有厚厚的一沓宣纸,先自疑惑了片刻,方将那张洒金笺展开。
仁寿皇帝的官文写得极其严谨,他先是说明了侍卫们如何发现宫里有瑞安派来的暗卫偷窥、他如何安排人搜寻,又如何发现了黑衣客的踪迹都说了一通。
末了指责黑衣客欲在陶府门前公然杀人,因为陶府如今是波斯王的姻亲,黑衣客这种行径明显是要破坏大阮与波斯两国的邦交,简直其心可诛。
仁寿皇帝隐晦地指责黑衣客如此大胆行事,十之**是得自瑞安的授意。大阮始终恪守两国几年前签订的合约,希望两国一直都是一衣带水的友邦。此前逢着瑞安芳辰将临,他无暇亲至,却已经派出心爱的幼子与礼部的重臣,足以表达自己这方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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