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华打定主意以逸待劳,等着苏梓琴接下来的后招儿。
娟娘送了苏梓琴回来,便替她铺了床。方才已然替小黑狗洗过澡,如今便直接抱到陶灼华的身边。陶灼华欣喜地将小狗放在自己膝上,拿手指点着它的鼻头,又请娟娘拿了些肉干过来,自己逗着它玩耍。
瞅着陶灼华情绪尚佳,苏梓琴方才却有些黯然神伤,娟娘小心地问道:“小姐,那位郡主都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为难小姐吧?”
晓得娟娘必定担心她与苏梓琴的会晤,重生的机缘却无法细说,陶灼华只瞅着娟娘暗含隐忧的目光甜甜笑道:“娟姨,是好消息呢,这位郡主姑娘大约对她的母亲不太满意,指不定会成为咱们的盟友。”
娟娘摇摇头,抚着陶灼华的丝发暖暖一笑:“盟友不盟友的,娟娘并不稀罕,只希望这位郡主少欺负小姐,别在背后给咱们使绊。”
“娟姨放心,咱们也不是软杮子,只能任人揉扁措圆”,陶灼华顽皮地做个鬼脸,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小狗身上。
**着小狗颈下的软毛,陶灼华托着腮咯咯笑着,这一刻到真有些十岁少女的娇憨,她认真说道:“娟姨,再不承想咱们还能再养一只小狗,您瞧它的毛发与从前那只多么相像,我要好生替它取下名字。”
娟娘多日不见陶灼华这般开心,虽不晓得她与苏梓琴谈了些什么,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坏消息,当下笼着她的丝发道:“好,给它取个好听些的名字。”
陶灼华认真想了一想,自己这一离开青州府,再回来还不晓得哪年哪月,她忆及洒落母亲骨灰的洋溪湖畔,对娟娘笑着说道:“便为它取名楸楸吧。”
“是秋色的秋么?”娟娘以为陶灼华瞧见觉得这小狗得自秋天,以季节为名。
“不是。”陶灼华轻轻摇头,目光缓缓往北瞧去:“是唐楸宋槐的楸。”
☆、第五十七章 转机
洋溪湖畔、范公亭中,依旧枝繁叶茂的唐楸宋槐并肩而立,守护着那方土地,已然有了经年的历史。娟娘恍然察觉陶灼华这是思乡,她轻轻点了点楸楸油亮的鼻头,心下一酸,笑着应道:“楸树的楸啊,果真好名字”。
被唤做楸楸的小狗感染着两人的笑容,也欢快地吠叫了两声。它摇了摇尾巴,又萌态十足地俯在了陶灼华怀中。
苏梓琴与陶灼华的会面,早有人报进芙蓉洲,瑞安长公主不置可否。
只要两个女孩子坏不了她的大计,私底下的打打闹闹她便懒得计较。如今有了陶灼华李代桃僵之计,暂时解了苏梓琴的燃眉之急,瑞安长公主思来想去,却忽然不愿意就这么将陶灼华丢在大阮。
长公主府里没有便宜的午餐,她花了大力气将她寻来,又要宫里嬷嬷用心教导规矩,再花费无数衣裳首饰。若是任她在大阮自生自灭,怎么想都有几分可惜。
想起那日乾清宫内漱盂间见到的浓浓血痰,长公主心间便是一突,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庆幸,却有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罕有的一夜,芙蓉洲内不是笙歌曼舞灯火通明,而是暗夜沉沉鸦雀无声。瑞安长公主屏退了从人,连灯也不点,自己推开轩窗凝望月黑的夜晚。
李唐血脉、天皇勋贵,瑞安长公主并不怎么稀罕,她心心念念地是那位曾经叱咤风云,历经两朝沉浮,由太宗皇帝妃嫔熬成千古一帝的则天女皇。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原不是男人们的专利。
打从记事起,瑞安长公主便喜欢躲在先帝身后垂着的珠帘内,凝望着金銮殿里的巍巍宝座,俯瞰着下头跪拜的群臣们,那时她便有了自己的秘密。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步一步要将这秘密变为现实,如今早已没有退路。奈何天不佑人,在与大阮这一战中,大裕输得太惨,根本没有天下一统的机会。
好在大阮没有斩尽杀绝,反而同意了大裕的议和。如今以陶灼华为质,若能善加利用,莫不是为自己将大阮撕开缺口提供了尖锐的武器?
至于大裕么,瑞安长公主唇角泛起阴森的微笑,她的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似是已然将整个大阮收在囊中。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照旧入宫探望景泰帝,瞧着案头上依旧摆着碗浓黑的药汁,长公主便净了手,亲手执着汤羹喂景泰帝吃药。
打从早些年皇后娘娘故去,后宫中本来是贵妃郑氏打理,却被瑞安长公主渐渐夺了权。随着郑贵妃娘家势微,她如今便窝在漪兰宫里称病不大见人,由得前朝后宫被瑞安长公主搅得乌烟瘴气,半分不沾乾清宫的边儿。
今日乾清宫中侍奉的依然是那位初初得宠的刘才人,一袭碧罗纱衫如珠如玉,鬓发上一朵淡粉堆纱宫花,袅娜如窗外的柳枝扶疏。
刘才人本是立在景泰帝榻前,见瑞安长公主纤纤玉手端起那只药碗,她目光瑟缩,低低垂下头去,似是怕对方责备自己侍药不利。
景泰帝就着长公主手上的汤匙将一盏药饮尽,眉头紧紧蹙成一团。刘才人慌忙拿银签子叉了块冬瓜条的蜜饯,喂到景泰帝口边,景泰帝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
长公主见这二八佳人眉目潋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竟然脸有愠色。刘才人又小心翼翼地退在一旁,手上捏着自己的丝帕屏气静息,简直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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