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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谢赫六法,指的是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
毛嘉欣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方辰还没下课。
教室里传来的讲课声,将她的思绪带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高考那年,方辰复读去了,金丰则落了榜,然后靠家里人的关系读了所本地的二级学院。
毛嘉欣发挥得倒是不错,只是志愿没填好,所以调剂到了外省某大学将就念了四年的汉语言文学。
大学四年学了些什么,她早就忘光了,但和金丰异地恋时发生的种种,倒是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那几年,金丰每学期都要来看望毛嘉欣三四次。因为家人的防备,他手上没什么钱,不管来去都只能坐十多个小时的硬座。
没钱买机票,自然也没钱像样的礼物,但只要金丰来,毛嘉欣的心里就是雀跃又欢喜的。
她还记得有一年遇到大暴雨,金丰那趟车在路上硬是耽搁了七个小时才到。下车后,毛嘉欣带着他去小饭馆,这人竟然一口气吃下了整个电饭煲的米饭。
“这饭太他妈好吃了!真香!”
想起那个人当年傻乎乎的模样,毛嘉欣突然就笑了。
笑完,她有些烦躁地将头发往后一撩,拿出一支烟来。火机点燃,有个声音自她身侧传来。
“美女,借个火。”
然后不等毛嘉欣有所反应,一个清瘦白净的男人就擒住了她的手腕。他低头,就着女人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唇上衔着的烟。
这人的动作既快且轻,搭在她腕上的手指指节分明,修长匀净。
待他抬头,毛嘉欣终是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模样:皮肤很白,眼睛狭长,鼻梁秀挺,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支沾了水的新竹,清爽又干净——干净得带了点涩涩的苦。
一如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
是莱俪墨恋?
这款香水毛嘉欣自己也有,只不过今天没有用而已。
“毛毛!”方辰抱着书从教室里跑了出来,然后她脚步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周继?你在这儿干嘛?”
周继抬手就拍了她的脑门一下:“周继周继,周老师三个字被你吃了?没大没小的。还想不想来蹭课了?啊?”
“周老师,周夫子!周教头!我错了行吧!话说,您和我闺蜜在这儿干嘛呢?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打我们毛毛的主意!人家看不上你这个老狐狸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听了这话,周继倒没急着反驳,而是朝毛嘉欣温柔一笑就悠悠然抬脚走了。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刚还在发愁不知道怎么要美女的联系方式呢!没想到居然是个朋友的朋友。
月下仙人果然是待他不薄啊!
待周继走远,方辰挽着毛嘉欣的手找了个地方吃饭。
“我可要跟你打个预防针啊!那个周继也就皮相生得好一点,但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我当年集训那会儿,他回回带来画室的女孩都不一样。什么丝丝欣欣瑶瑶琪琪的,有时候自己都能叫串了名字!为这个他可没少挨姑娘打。”
“哦,学艺术的嘛,年轻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放浪形骸,我晓得的。”毛嘉欣一脸不在乎。
“嘶……”方辰筷子一放,眉毛一拧,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我说,你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不知道,但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毛嘉欣答得很坦诚,坦诚得方辰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啊!你找他还不如找我们小五呢!”
“方辰,有些话我和秦为径说过无数次,但他根本不听。你如果有机会,就帮我再传达一下吧。”毛嘉欣干脆停下了筷子,“我对他真的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他这么执着,我偶尔还觉得挺困扰的。你能懂吗?”
“哎。”方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找个老实人来托付下半生。”
“我的人生在我手里,不用托付给谁。”毛嘉欣说着喝了口茶,“而且,我辛辛苦苦挣钱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随心所欲地生活、想爱谁就爱谁?”
“说得也是。其实在我们俩的字典里,还真没有所谓的‘退而求其次’。”方辰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又道:
“那就与君共勉,加油挣钱!然后我们一起随心所欲地爱、痴心妄想地等?总之,熬死这辈子算完呗!”
“恩,熬死这辈子算完!”
两个女人以茶代酒,又一次立下了个不大不小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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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毛嘉欣泡完澡躺在床上,突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年的雪特别大,17岁的她在放假前的某一个星期天,突发奇想跑去那座红砖小楼探望自己的挚友。
“帮我带个打火机上来!我室友烟瘾犯了,不方便去买。”收到短信,毛嘉欣无奈一笑,转头去了门口的小超市。
当她拿着火机推开教室的门时,却发现里面是意外地空落。冷清的屋子里,只有一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年轻男人正坐在角落里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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