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欠的债
听闻潘妍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加入房奴大军之后,左樱甚是欣慰。恰逢今天是星期五,她兴致颇高地决定明天陪潘妍前去看房。
潘妍有些雀跃,又有些担忧,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孤注一掷地投入全部身家有些过于草率。
哦,不对,不仅是倾家荡产,她还将身负数万元的债务,一想到无钱傍身的日子,她便生出重重忧虑。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她竭力稳住心神。此刻她正坐在公交车上,如果继续恍惚下去,怕是会重蹈覆辙,再次错过下车的车站。
回家的路上有些堵车,安全抵达凌汀家楼下后,潘妍掏出门禁卡的同时,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她随手点亮屏幕,当看清楚消息来源之时,她只想穿越到这一秒之前的任意时刻。哪怕是停留在工作时间,让她不眠不休地为人民服务,她也甘之如饴。
她一下子没有了回家的心情,转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不想理会发来消息的人。
然而张秀华女士锲而不舍地每隔一分钟发来一条微信,五分钟过后,潘妍终于不堪忍受这种钝刀子割肉的绵延痛楚,用拆弹时才有的视死如归的心态,打开与张秀华的对话界面。
“我得了尿毒症。”
潘妍被这短短几个字震得眼前一片漆黑,生理上的短暂头晕缓解之后,她觉得心如死灰,再也燃不起对未来的希望。
她一看到张秀华给她发来信息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料现实比她的想象更残酷。
“我需要做透析。”
“小杰刚刚毕业,才上班半个月。”
“你看你工作了这么久,一定有积蓄。听说你还住在凌汀家里,就算手头紧,也可以让她接济你。”
“妈妈的病全靠你了。”
一条条信息刷下来,潘妍已经丧失了悲愤的能力,哪怕张秀华已经无耻地把主意打到凌汀身上,她也不想反驳,只能麻木地看着张秀华发来的医院诊断报告单。
她突然开始怀疑,张秀华可能拥有某种高科技手段,可以实时监控到她的存款余额。
否则的话,怎么能每当她攒下些积蓄的时候,张女士就要闹出个大事小情来敲她的骨、吸她的髓呢?
都说子女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可潘妍觉得到了她这,这句话完全反了过来,自己上辈子一定对张秀华女士和潘玉国先生做尽了恶事,今生才会被他们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事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如果她坚持不回微信,不接电话,她真怕张秀华找到她的单位去闹。
“你需要多少钱来透析?”
潘妍发出这条信息之后,梦想中的房子便插着小翅膀依依不舍地越飞越远,她捏着左樱拿给她的房产宣传单,忧伤得几欲窒息。
“每年也就三、四万吧。”
张秀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为潘妍套上了一具无限期的枷锁。
“每年”两个字尤为可怖,潘妍本打算一次性提供一些支援,可张女士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我手里没那么多钱,暂时只能拿出两万。”潘妍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此有所保留。
张秀华没有立刻回复信息,怕是对她的讨价还价有所不满。
“那也只好这样了,少点就少点,剩下的我就得舍下老脸去向别人借了。”
潘妍好生疑惑,张秀华女士是怎么将日子过得如此拮据的?她也是每个月有收入、有医保和社保的人,难道养男孩子格外费钱吗?
潘妍强忍着对潘杰的嫉妒,问来了张秀华的银行卡号,她实在不想回老家去看张女士哭穷,打算第二天转账过去。
她又在台阶上坐了一会,起身上楼。回到家后天色已晚,凌汀外出遛狗未归。她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整个人渐渐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一秒钟之后,室内亮起柔和的光。
“吓我一跳,你怎么不开灯?又在搞什么地球一小时之类的活动吗?”
凌汀口中说着受到惊吓,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换鞋进门之后,一边给阿瓜擦脚,一边问她。
给阿瓜擦完脚后,凌汀终于发现潘妍的脸色不对:“你有些不对劲,房子被抢光了吗?”
提到房子,潘妍的心又坠下几分:“没有被抢光,不过也差不多了。”
她打起精神来,取出自己的房租卡,递给凌汀:“这钱你先收回去吧,多谢你,还有小松,她那份我明天再找时间给她。”
凌汀本是在轻松地与她开玩笑,见她如此落寞,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出了什么事?我猜不是工作就是感情,莫非是你家里人?”凌汀大胆提出猜想,同时高速分析她的面部表情。
“看来是家里。”凌汀慢吞吞地道出答案。
“没有的事。”潘妍妄图垂死挣扎。
“刚刚你听到我那第三个选项的时候,脸都拉长了,好像还轻蔑地笑了一下。”
潘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轻蔑一笑”,她只知道自己正在内心深处委委屈屈地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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